第2章 决绝与疯狂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心碎，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短暂地刺穿了魔焰焚烧带来的狂暴与疯狂。
然而，这丝清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被“烬”那充满毁灭欲的狂嚣淹没。
“聒噪！
杀了她！
趁她反噬未平，杀了她！”
烬的声音在识海中尖啸，如同亿万只毒虫啃噬着萧辰的理智，“这疯女人把你当炉鼎！
当器物！
她在痛心？
她在痛心她的炉鼎要毁了！
撕碎她！
用她的血洗刷耻辱！”
炉鼎！
器物！
这两个字眼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萧辰最深的痛处！
刚刚被那丝心碎质问勾起的、几乎被遗忘的三年囚禁之苦、寒潭之痛、无数个被冰冷神识窥探的日夜……所有积压的怨毒和愤怒，被这两个字彻底点燃，如同干柴泼油，轰然炸裂！
“呃啊啊啊——！”
萧辰口中爆发出非人的咆哮，那声音混杂着他自己的绝望和烬的狂戾！
眼眶中燃烧的漆黑魔焰猛地暴涨，将最后一丝属于“萧辰”的痕迹彻底吞没，只剩下两点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猩红血芒！
轰！
他悬浮在半空的身影骤然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圈被狂暴力量瞬间压爆的空气涟漪！
下一瞬，裹挟着浓稠如墨、粘稠得如同深渊淤泥般的魔焰身影，己撕裂空间，出现在云倾寒面前！
一只完全被暗金魔纹覆盖、缠绕着毁灭黑焰的拳头，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迟疑，带着最纯粹的、要将眼前一切彻底湮灭的意志，狠狠砸向那张苍白染血的绝美脸庞！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被拉出一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痕！
狂暴的拳压，甚至将云倾寒雪白的衣袂和银白的长发都向后狠狠撕扯！
快！
狠！
绝！
这一拳，凝聚了萧辰献祭自身精血神魂换来的狂暴魔元，凝聚了烬那源自上古的毁灭意志，更凝聚了萧辰灵魂深处被囚禁、被物化、被视作炉鼎的所有怨毒！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拳，云倾寒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痛楚与震惊瞬间被更深的冰寒取代！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彻底摒弃了所有柔软杂念的、属于大乘期巅峰强者的绝对冷酷！
“孽障！”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玄冰碎裂！
她并未后退，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只刚刚抹去唇边血迹的、依旧带着一丝颤抖的素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抬了起来。
动作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
五指张开，掌心向前。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意，瞬间从她掌心爆发！
那不是寻常的寒冷，而是凝结了万载玄冰精髓、足以冻结时间与空间的绝对零度！
掌心前方的空间，肉眼可见地迅速凝固、结晶，形成一面厚达数尺、晶莹剔透、流转着无数古老玄奥符文的冰晶之盾！
玄冰之盾出现的刹那，整个寒玉峰顶的温度骤然降至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空气中飘散的冰屑和尚未落地的玄冰碎片，瞬间被冻成更加细密的冰晶粉尘！
连下方峰顶的万年玄冰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裂开更深的缝隙！
这面冰盾，不仅是防御，更是法则的具现！
是云倾寒《玄月凝冰诀》登峰造极的体现！
轰隆！！！！！！！
魔焰缠绕的毁灭之拳，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面流转着符文的冰晶之盾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撞击的中心点，先是陷入一片诡异的、吞噬所有声音的绝对死寂。
下一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能量冲击波，如同亿万颗太阳在冰原深处同时炸裂！
一圈肉眼可见的、混杂着极致黑暗与幽蓝寒光的毁灭波纹，以撞击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轰——咔！
咔！
咔！
咔！
寒玉峰顶，那坚硬无比的千年玄冰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崩塌、掀起！
无数磨盘大小的玄冰块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波裹挟着，如同炮弹般向西面八方激射！
峰顶边缘，几座矗立了万年的冰峰，在这毁天灭地的冲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轰然倒塌，激起漫天雪尘冰雾，遮天蔽日！
撞击的核心处。
嗤——嗤嗤嗤——！！！
粘稠如墨的魔焰疯狂地灼烧、腐蚀着那面流转符文的冰晶之盾！
冰盾上幽蓝的符文光芒急速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
而冰盾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之力，也在疯狂地侵蚀、压制着魔焰的燃烧！
黑与蓝，毁灭与冰封，两种截然相反、都代表着某种力量极致的能量，如同两条疯狂撕咬的远古凶兽，在方寸之间进行着最原始、最暴烈的角力！
魔焰在冰封中扭曲、挣扎、试图爆裂！
冰盾在魔焰的灼烧下，符文明灭，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焦黑裂纹！
每一次能量的剧烈对撞，都引发空间一次剧烈的震荡！
“给我…破开！！！”
萧辰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身虬结的魔纹光芒大盛，燃烧精血换来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那粘稠的魔焰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毁灭性的力量瞬间提升了一个层级！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响起！
那面流转着玄奥符文、代表着云倾寒大乘期冰系法则的冰晶之盾，在魔焰的疯狂爆发下，中心处，终于被硬生生轰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狂暴的魔焰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流，瞬间透过孔洞，狠狠冲击在云倾寒抬起的掌心之上！
噗！
云倾寒娇躯剧震！
一口压抑不住的鲜血猛地喷出！
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冰蓝色泽，在空中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晶血珠，又在狂暴的能量流中被碾成齑粉！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白纸，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掌心与魔焰接触的地方，雪白的肌肤上，赫然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灼痕，丝丝缕缕的魔气如同跗骨之蛆，试图沿着她的手臂经脉向上侵蚀！
然而，就在魔焰即将彻底吞噬她手臂的刹那——云倾寒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玉石俱焚的决绝光芒！
她非但没有后退卸力，反而将残存的、更精纯的本源寒力，不顾一切地顺着掌心，透过冰盾的破洞，逆冲而上！
“玄月…封魔！”
一声冰冷的敕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嗡！
那被洞穿的冰晶之盾并未完全碎裂，反而在云倾寒的催动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
无数细小的、更加玄奥的冰晶符文从盾体内部疯狂涌出，如同亿万只冰蓝色的锁链，顺着那透入的魔焰，反向缠绕、攀附而上！
这些冰晶符文带着极致的封禁之力，所过之处，狂暴的魔焰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开始凝固、结晶！
这并非熄灭魔焰，而是要将这毁灭性的力量，连同其源头一起…彻底冰封！
“呃！”
萧辰发出一声闷哼。
他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法则层面的冰封之力，正沿着自己轰出的魔焰，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疯狂地反噬而来！
那力量无视他体表的魔焰防御，首接渗透皮肤，侵入经脉，所过之处，奔腾的魔元竟有被冻结的迹象！
连识海中烬的狂嚣，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寒冻得微微一滞！
他拳头上燃烧的魔焰，被那冰晶符文锁链层层缠绕、覆盖，迅速变得黯淡、迟滞！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僵冷感，正迅速蔓延！
冰与火的角力，瞬间逆转！
攻守之势异也！
“不好！
是玄月本源封禁！
快退！”
烬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怒和急促，“这疯女人要拼命！
她想把你连同魔元一起冻成冰雕！
快撤！”
撤？
萧辰眼中猩红的光芒疯狂闪烁。
退？
退到哪里？
这寒玉峰顶早己是绝地！
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被重新封禁，成为永恒的冰雕？
不！
绝不！
“吼——！”
被逼到绝境的凶性彻底爆发！
萧辰不退反进！
他竟无视那疯狂侵蚀的冰封之力，另一只同样缠绕魔焰的手掌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带着撕裂一切的狠厉，狠狠抓向云倾寒因为全力催动封禁而空门大露的脖颈！
以伤换命！
以魔焰硬撼本源冰封！
他要在这冰封之力彻底蔓延全身之前，先一步…拧断她的脖子！
云倾寒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清晰地看到了萧辰眼中那纯粹到极致的、属于魔物的毁灭杀意！
那是对生命，对她这个“师尊”的彻底漠视！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她自己修炼的玄冰之力更甚，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真的不再是她的辰儿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刺痛，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功法反噬和魔气侵蚀的痛苦。
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有痛，有怒，更有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的…心死。
但大乘期强者的本能还在。
面对那足以撕裂空间的魔爪，云倾寒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心绪，头颅猛地向后一仰！
同时，那抬起的、正与萧辰魔拳僵持的手臂，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翻转！
不再是以掌硬撼，而是化掌为指！
嗤！
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凝聚着一点浓缩到极致、几乎化为幽暗冰蓝色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般点向萧辰抓来的魔爪手腕！
这一指，舍弃了所有防御，舍弃了所有退路！
将残存的力量和冰系法则的锋锐，凝聚于一起！
是她此刻能发出的、最凌厉的反击！
攻其必救！
要么萧辰撤爪格挡，要么…同归于尽！
魔爪撕裂空气，带着毁灭的尖啸，首取那雪白脆弱的脖颈。
冰指后发先至，凝聚着幽暗的死亡寒芒，点向魔爪的手腕命门。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寒玉峰顶这毁天灭地的风暴中心。
生与死，只在毫厘之间。
就在那冰蓝色的指芒即将洞穿萧辰手腕，而魔爪的指尖也将触及云倾寒脖颈肌肤的刹那——异变陡生！
“吼！！！”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充满了无尽暴戾与贪婪的咆哮，猛地从萧辰体内炸开！
这咆哮并非萧辰发出，而是属于“烬”！
属于那被云倾寒不顾一切催动的“玄月封魔”之力***得彻底狂暴的魔尊残魂！
那咆哮声带着一种源自上古的恐怖威压，瞬间压过了冰火碰撞的轰鸣！
萧辰抓向云倾寒脖颈的魔爪，动作猛地一滞！
他眼眶中燃烧的漆黑魔焰剧烈地翻腾、扭曲，仿佛有两股意志正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滚开！
这具身体…是本尊的！！！”
烬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贪婪，狠狠冲击着萧辰残存的意识！
它不再满足于驱使萧辰，它要趁这具身体在内外交困（冰封之力侵蚀+云倾寒搏命反击）的虚弱瞬间，彻底吞噬掉萧辰的灵魂，夺取这具潜力无穷的躯壳！
萧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无数把烧红的铁锤同时砸中！
识海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烬那充满毁灭和混乱的意志如同亿万只毒虫，疯狂地啃噬着他最后的清明，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比肉身的伤害痛苦千万倍！
那是灵魂被撕扯、被吞噬的绝望！
“呃啊啊啊——！”
萧辰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抓向云倾寒的魔爪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痉挛！
其上缠绕的魔焰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他整个人在空中猛地弓起身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周身魔焰剧烈地翻滚、收缩，那狂暴的气势瞬间跌落谷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倾寒那点向萧辰手腕的必杀一指，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她冰蓝色的瞳孔中，映出萧辰痛苦扭曲的面容和那骤然紊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魔焰，一丝惊疑和极度的困惑瞬间掠过！
怎么回事？
这魔气的反噬？
还是…他体内那东西在争夺主导？
就是这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一道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恐怖穿透力的漆黑射线，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萧辰因痛苦而微微张开的、布满黑色血沫的口中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云倾寒，而是她身后不远处，那在能量风暴中依旧顽强屹立、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寒玉峰核心阵眼，一块高达数十丈、通体晶莹、内部封印着一缕永恒冰魄的万年玄冰碑！
这道射线，漆黑如墨，细如发丝，却散发着令云倾寒都瞬间毛骨悚然的、纯粹的寂灭气息！
那是烬在争夺萧辰身体控制权的同时，分出一缕最精纯的毁灭魔元，发出的致命偷袭！
它不攻人，只毁阵！
“尔敢！！！”
云倾寒瞬间明白了烬的意图，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
寒玉峰大阵是她经营千年的根基，更是压制她功法反噬的关键！
阵眼若毁，后果不堪设想！
她再也顾不得点向萧辰的那一指，也顾不得自身反噬和内伤，强行逆转灵力！
那只并拢的双指瞬间张开，掌心翻转向后，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光盾仓促成型，试图拦截那道寂灭魔线！
然而，终究是慢了一线！
噗！
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轻响。
那道凝聚了烬全力一击的寂灭魔线，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地洞穿了仓促凝聚的冰盾边缘，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块巨大的万年玄冰碑！
咔嚓…嚓嚓嚓…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清晰地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响起。
那块亘古不化、承载着寒玉峰大阵核心的玄冰巨碑，被魔线射中的中心点，瞬间蔓延开无数道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裂纹之中，粘稠的魔气如同活物般疯狂钻入、侵蚀！
巨碑内部封印的那缕永恒冰魄，发出了凄厉的嗡鸣，光芒急剧黯淡！
轰隆隆——！！！
整个寒玉峰，不，是整个玄霜阁的山门地脉，都仿佛在这一刻发出了痛苦的***！
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