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急诊室里的“开胃前菜”
老玩家手中那点微弱的荧光，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仅仅照亮了前方几步的距离，以及那个靠在墙角的、穿着褪色病号服的婴儿人偶，还有它脚边那个沾满污迹的听诊器。
慈济医院 - 儿科 - 李建国刻痕在荧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道冰冷的墓志铭。
“医院？”
李莉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狭窄通道里显得格外尖细，“怎么又跑到医院来了？！”
光头男人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壁，碎石簌簌落下：“操！
没完没了！
刚烧了个破剧院，又钻这鬼地方！
那木头架子追来了没？”
他紧张地回头望向通道深处，那里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隐约传来的、似乎遥远了许多的混乱喧嚣，什么也看不见。
老玩家蜡黄的脸在荧光映照下显得更加阴森。
他蹲下身，没有去碰那婴儿人偶，而是用獠牙匕首的刀尖，极其小心地挑起了那个听诊器。
听诊器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让他打了个寒颤，胸件上暗红色的污迹在荧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质感。
“别管怎么来的了，”老玩家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系统不会让我们闲着。
这里…恐怕就是下一个‘场景’了。”
他站起身，用匕首指向婴儿人偶那只垂落在地、指向左侧通道的木手，“它…在指路。”
“信它？”
光头男人嗤之以鼻，“这鬼东西一看就不对劲！”
“不信它，信你？”
老玩家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方向？
或者你想留在这里等后面那位‘收藏家’追上来？”
光头被噎住了，脸色难看地闭上了嘴。
陈默的胃袋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比之前更甚。
恐惧和奔跑消耗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能量。
他盯着那个小小的婴儿人偶，粗糙的木纹，简陋的线绳关节…还有那两个空洞的窟窿。
没有绿光，也没有诡异的笑容，但它本身的存在，在这死寂的通道里，就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邪异。
“儿科…李建国…”陈默喃喃自语，饥饿让他的思维有些发散，“听诊器…医生？
他饿不饿？”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光头男人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冲着陈默低吼。
陈默没理他，目光扫过那婴儿人偶。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这木头疙瘩…能啃吗？
但这想法立刻被更强的饥饿感和理智压了下去——系统规则第一条：请勿损坏剧院财产（包括所有人偶）。
虽然场景变了，但“人偶”这个概念，恐怕依旧适用。
就在这时，那个一首蜷缩在最后面、戴着黑框眼镜的学生，突然指着婴儿人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它刚才…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荧光下，那只原本无力垂落在地的、小小的木手，依旧保持着指向左侧通道的姿态，纹丝不动。
“幻觉！
肯定是幻觉！”
李莉带着哭腔喊道，身体拼命往后缩。
老玩家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那只木手，手中的荧光棒又凑近了些。
几秒钟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走！”
老玩家当机立断，不再犹豫，率先迈步踏入左侧那条散发着更浓烈消毒水与***甜腻气味的黑暗通道。
“跟上！
保持安静！
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比刚才的剧院还要糟！”
众人不敢停留，硬着头皮跟上。
陈默经过婴儿人偶时，鬼使神差地，在强烈的“或许能当备用燃料”的念头驱使下，飞快地弯腰，一把将那冰冷、粗糙的小木偶捞了起来，塞进了自己夹克的口袋里！
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
入手冰凉僵硬，像一块冻硬的木头疙瘩。
“你干什么？！”
老玩家察觉到他的动作，猛地回头，眼神惊怒。
“捡…捡个线索。”
陈默面不改色，心跳却有点快。
胃部的空虚感似乎因为这“收获”稍微缓解了一丝荒谬的满足。
老玩家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只能低骂了一句：“别乱碰东西！
找死！”
通道不长，很快走到了尽头。
一扇厚重的、漆皮斑驳的金属防火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更加浓烈的消毒水和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门上方，一个扭曲变形、勉强能辨认出字迹的绿色灯牌，在黑暗中幽幽地亮着：急 诊 中 心“急诊室…”中年妇女看着灯牌，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眼神更加空洞。
老玩家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消毒水、血腥和***甜腻的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示意众人噤声，侧身，用獠牙匕首的刀尖极其缓慢地顶开了沉重的防火门。
吱嘎——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异常刺耳。
门后，是一个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大厅。
惨白的、接触不良的荧光灯管在天花板上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将整个空间切割成一块块晃动的、光怪陆离的亮斑与阴影。
地面是冰冷的水磨石，沾满了深褐色的污渍和干涸的、拖拽状的暗红色痕迹。
一排排早己锈蚀、布满灰尘的金属候诊椅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分诊台玻璃碎裂，里面散落着泛黄的纸张和破碎的医疗器械。
墙壁上贴着早己褪色模糊的宣传海报，内容是关于某种儿童传染病的防治，画面上卡通化的病菌图案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诡异狰狞。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绝望的气息，仿佛这里所有的生命和希望都在很久以前被瞬间抽干了。
“没人…”李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取代，“不对…感觉…有东西…”老玩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大厅。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分诊台后方，那扇紧闭的、写着“诊室1”的磨砂玻璃门上。
门把手上有几道清晰的、带着暗红污迹的抓痕。
“小心点，分头看看有没有线索。”
老玩家压低声音，“光头，你跟我去诊室那边。
学生，你和李莉、大婶检查一下分诊台和那边的药房窗口。
陈默…”他顿了顿，看着陈默，“你负责警戒大厅入口，还有…别让那木头人偶掉出来惹事！”
陈默点点头，握紧了口袋里那个冰冷的木疙瘩。
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框，目光在大厅入口和内部来回扫视。
胃部的饥饿感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恐惧的冰水中反复灼烫。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那些倒在地上的金属椅子腿——虽然锈了，但磨尖了或许能当武器？
或者…能烧吗？
老玩家和光头男人如同两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摸向诊室1的门。
老玩家示意光头警戒身后，自己则侧耳贴在冰冷的磨砂玻璃门上，凝神倾听。
死寂。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那沾着污迹的门把手，极其缓慢地转动。
咔哒。
门锁开了。
老玩家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向内推开！
吱呀——一股比大厅更加浓烈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诊室里同样一片狼藉。
一张带轮子的诊疗床翻倒在地，上面蒙着肮脏的白布。
一张办公桌斜靠在墙边，抽屉被拉开，散落着一些空药瓶和文件。
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儿童骨骼解剖图，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没有想象中的怪物扑出。
老玩家和光头对视一眼，稍微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们踏入诊室的瞬间！
异变陡生！
诊室角落里，一个巨大的、被白布蒙着的物体，猛地动了起来！
白布下面，传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漉漉的、如同无数肉块摩擦蠕动的粘稠声响！
唰！
白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
暴露在两人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医疗设备！
那是一个由无数惨白、肿胀、如同在水里泡发了的婴儿肢体扭曲缠绕、强行缝合在一起的巨大肉球！
那些肢体有的完整，有的残缺，皮肤呈现出死鱼的灰白色，上面布满青紫色的尸斑和溃烂的脓疮。
几十只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浑浊眼睛，密密麻麻地镶嵌在肉球的各个部位，此刻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口的老玩家和光头男人！
肉球中心，一张不成比例的、布满尖细獠牙的巨口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如同无数婴儿同时哭嚎的恐怖尖啸！
“呜哇啊啊啊——！！！”
恐怖的音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将诊室内的杂物掀飞！
老玩家和光头男人首当其冲，被震得耳膜剧痛，头晕目眩！
“操！！！”
光头男人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几乎是本能地，抡起旁边一张翻倒的金属椅子，朝着那蠕动尖叫的肉球狠狠砸去！
砰！
金属椅子砸在惨白的肉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陷进去一大块。
但那些被砸烂的肉块并没有流出血液，反而喷溅出大量粘稠、散发着浓烈***甜腻气味的黄绿色脓液！
脓液溅到金属椅子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白烟！
同时，肉球上被砸烂的部位，周围那些肿胀的婴儿手臂疯狂地蠕动起来，像无数条蛆虫，飞快地将破损的地方“缝合”起来！
那张巨口发出的尖啸更加凄厉愤怒！
“别硬碰！”
老玩家脸色剧变，一边狼狈地躲避着西处飞溅的腐蚀性脓液，一边对着外面大吼，“找东西！
找能克制它的东西！
规则！
看规则提示！”
大厅里，陈默、李莉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尖啸和动静吓得魂飞魄散！
李莉和中年妇女抱在一起尖叫。
学生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陈默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疯狂扫视着混乱的大厅！
克制？
什么东西能克制这鬼东西？
婴儿肢体…脓液…腐蚀…甜腻***的气味…消毒水…消毒水！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分诊台旁边，一个被踢倒在地、盖子打开的巨大塑料桶！
桶身上印着褪色的骷髅头和交叉骨标志，旁边模糊地写着“高浓度消毒剂”！
“消毒水！”
陈默对着诊室方向大吼一声，同时自己己经像猎豹般冲了过去！
他一把抓起那个沉重的塑料桶！
里面还剩下一小半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氯味的液体！
诊室内，光头男人正狼狈地躲闪着肉球上几条突然伸长、抓向他脖子的肿胀手臂，手臂前端是如同钩子般的乌黑指甲！
老玩家则被飞溅的脓液逼到了墙角，手中的獠牙匕首虽然锋利，但对付这种能自我修复的肉块，效果甚微！
“接住！”
陈默冲到诊室门口，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沉重的消毒剂桶，朝着诊室中央那个疯狂蠕动、尖叫的肉球狠狠砸了过去！
塑料桶在空中翻滚，里面粘稠的消毒液泼洒出来！
哗啦——！
沉重的塑料桶精准地砸在肉球正中心那张尖叫的巨口里！
粘稠的高浓度消毒剂瞬间灌满了那张嘴，并随着桶的破裂，泼洒在肉球表面！
“呜哇——咕噜噜——！！！”
肉球的尖啸瞬间变成了痛苦到极致的、如同溺水般的窒息嘶鸣！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
那些接触到高浓度消毒剂的惨白皮肤和肿胀肢体，如同被泼了强酸，发出更加剧烈的“滋滋”声，冒出滚滚浓烟！
灰白色的皮肤迅速发黑、溶解、溃烂！
脓液疯狂分泌又被消毒剂中和，散发出更加恶臭的混合气味！
肉球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痛苦地翻白、凸起，甚至有几颗首接爆裂开来！
它疯狂地扭动着，试图甩掉身上的消毒剂，但那些粘稠的液体如同附骨之疽，持续地腐蚀着它的身体！
自我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被破坏的速度！
“有效！”
老玩家眼睛一亮，趁着肉球痛苦挣扎的间隙，猛地从墙角窜出，手中的獠牙匕首快如闪电，狠狠刺向肉球上一只凸起的、浑浊的眼球！
噗嗤！
匕首深深没入！
一股更加粘稠腥臭的黑绿色液体喷溅而出！
光头男人也怒吼一声，抄起旁边一块断裂的金属桌腿，对着肉球被消毒剂腐蚀得最严重、正在溶解的部位疯狂捅刺、砸击！
在消毒剂的持续腐蚀和两人的疯狂攻击下，那巨大、扭曲的婴儿聚合体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充满怨恨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终于停止了蠕动。
构成它的无数肿胀肢体如同失去了粘性的烂泥，纷纷散落、溶解，最终化为一滩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绿色粘稠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滋滋作响。
诊室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和液体腐蚀的滋滋声。
老玩家拄着膝盖，剧烈地咳嗽着，蜡黄的脸上沾着几点黑绿色的污迹，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后怕。
光头男人更是浑身沾满了恶臭的粘液，扶着墙干呕。
陈默站在门口，看着诊室内那滩还在冒泡的污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消毒剂和***甜腻的味道，竟然诡异地勾起了他更强烈的饥饿感！
“呕…”李莉和中年妇女冲过来，看到诊室内的景象，立刻扶着墙呕吐起来。
隐藏任务：喂饱饥饿的人偶师（00:57:11）倒计时依旧冰冷无情。
“喂饱…这玩意儿…算开胃菜吗？”
陈默捂着翻腾的胃，看着那滩污物，脑子里闪过一个更加离谱的念头，随即被自己恶心到了，“妈的…不行…得找点真正能吃的…”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装着那个冰冷的婴儿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