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说:“他姑父是粮食局长,正管着咱,揍了他还了的?”
古军鹏说:“我没想揍他,就他那个小身板,能经住我一皮锤?
做了错事,一点账不认,太气人了。”
吴洛说:“他能认账?
东北、河南来送豆子的,哪个不给他送钱?
这几百吨豆子,他起码得吃几千。”
古军鹏说:“厂里都叫这些人弄毁了,领导们也不管管。”
王超说:“公家的厂子,谁愿得罪人?
再说,谁不想往兜里弄点?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吴洛说:“别给鹏鹏说这了,人家鹏鹏和咱不一样,将来这厂子说不定是鹏鹏的呢!”
古军鹏红了脸:“你们别瞎说,燕子是我的徒弟,不是别的。”
正说到这里,郗明燕袅袅婷婷地来了,几个人一哄散了。
郗明燕说:“都说你揍刘小夏了,这不没事吗?”
古军鹏说:“没真揍,就把他吓哭了。
说是不干了,被赵厂长在厂门口拦住了。”
郗明燕说:“最没出息的就是他,他还比你大一岁呢!
走,咱洗澡去。”
古军鹏说:“厂里没热水了。”
郗明燕说:“去明都水汇,洗温泉去。”
古军鹏说:“我等赵厂长,看和刘小夏的事怎么处理。”
郗明燕说:“这是赵厂长的事,爱咋处理咋处理。”
古军鹏不想去,郗明燕指着他的衣服、脸和脖子,说:“脏死了!
一股柴油味!”
说着就来拽他,一些工友从车间跑出来朝他俩看。
古军鹏不愿这时候再造影响,让别人议论他和郗明燕的关系,甚至把这事和刘小夏打架(尽管没打起来)联系起来。
古军鹏对郗明燕说:“去可以,各走各的。”
郗明燕说:“俺爹刚给我买的新车,我要让你第一个坐,俺爹想坐我都没让。”
古军鹏说:“你要硬让我坐你的车,我就不去了。”
说完扭头向车间走去。
郗明燕急了,说:“好哥哥,我服你了!
你别太磨蹭了!”
古军鹏回车间上好了一个阀门,这才骑自行车去明都水汇,时间己过去一个多小时。
急性子的郗明燕没敢抱怨,一把揽住古军鹏的胳膊,说:“这里没人认识咱俩,你别端着个架子了,象个圣人似的。”
古军鹏也感放松,拍了一下郗明燕的背,说:“终于让你得逞了!”
郗明燕从来没听见古军鹏对她说过这么亲近的话,立马又有了新的想法:洗完澡带鹏鹏去龙兴苑新房子看看,两室一厅,龙兴苑是宝丁第一个通暖气的小区,以后还要通煤气呢!
这是爹给准备的婚房。
欢天喜地的郗明燕给古军鹏准备了换洗的内衣、***、袜子等全部用品,再三叮嘱他洗完澡刮刮胡子,涮涮牙。
古军鹏说:“我都是早上刮胡子涮牙。”
郗明燕说:“真傻,你不能改改?”
古军鹏进了男区的布帘门,郗明燕又叫住他,用手做了个八字手势,说:“洗完别忘到二楼8号室,一个套餐下来的。”
古军鹏过去洗澡都在大澡堂,几十个人一个池子。
明都水汇他听说过,但没来过,一张票50块呢!
进了内区,有专人引导,衣物专柜存放,毛巾浴巾随便用。
有大池子、小池子,还有桑拿房。
泡好了有人给搓背。
古军鹏在里面先转了一圈,看到有专门刮脸涮牙的区域,心里想:“怪不得燕子让我刮脸涮牙,我还以为是她有什么怪想法呢!”
郗明燕洗得快,先到了8号***室,躺在***床上喝水。
古军鹏洗完上了二楼。
先观察了一阵,见二楼灯光暗淡,楼道里一个人没有,各个房间都关着门。
在8号门口,他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郗明燕闪开一条门缝,见古军鹏穿着一身油光光的衣服,嗔道:“真是个土老冒,人家有***服,快下去换上。”
古军鹏不肯去换,郗明燕把他拽进屋,说:“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拿来***服,郗明燕就帮着古军鹏解衣服扣子。
古军鹏见郗明燕只穿一件白底蓝花***服,披散着头发,脸上红扑扑的,呼出的气息散发着清香。
这在他二十西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过。
他忐忑不安,十分兴奋,又很害怕。
郗明燕用拳头捶打了一下古军鹏的胸脯,抿嘴笑了:“看你哪象个师傅?
就是个没熟的大男孩!”
古军鹏听见郗明燕说出“师傅”两个字,头脑似乎从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吞吞吐吐地说:“燕子,我觉得这样不好,咱都是正派人。”
郗明燕本在兴头上,听见古军鹏这样说,认为古军鹏误解了她,委屈地伏到床上,哭了起来。
古军鹏重又系上衣服扣子,坐在室内的小沙发上抽烟,连抽了两根。
室内没有窗户,烟气呛人,郗明燕连连咳嗽。
古军鹏想拉郗明燕离开这里,谁知郗明燕起来翻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喃喃地说:“我爱你,你不能不要我。”
古军鹏说:“我也不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咱俩不合适。”
郗明燕说:“我知道你嫌我任性,我改。”
古军鹏说:“不是任性的问题…”郗明燕问:“那是什么?”
古军鹏脑中浮出香兰亲切的笑脸,心里想:“不说明白了,燕子是不会死心的。”
他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心里有人了。”
郗明燕说:“你骗人,她叫什么?”
古军鹏说:“我不告诉你她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和我都是剪子股街上的,我从很小就喜欢她。”
郗明燕如雷轰顶,失神地说:“明白了,你们青梅竹马。”
重又伏在床上抽泣起来。
古军鹏又去拉她,她摔开古军鹏的手,声嘶力竭地说:“你走吧,让我在这里静静…”古军胜把车开到汶上地界,又停了下来。
如何处理这批货,让他思绪很乱。
早上如果不把车开出来,重新走出货程序,会让田师傅丢掉饭碗,尽管这个饭碗己捧得不牢。
开出来,私卖了,又让他过不了心里的坎。
他在宝丁化工厂几年了,年年都是先进。
他更害怕出了事殃及家人,毕竟兄妹五个还没有一个成家,父母年纪大了,他的责任大着哪!
抽了快一包烟了,也没有想起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转念又一想,这事怎么能让别人拿主意呢!
就在他心里烦乱之际,他忽然想到一个人。
他把车开到汶上城边的一处加油站,那里有一部公用电话,打长途3分钟1.5元。
古军胜掏出兜里的小本本,拨出一串号码,电话里传出马丽娜的声音:“怎么是你?
你还没回山东吗?”
古军胜说:“回来了。
我遇到了一个特殊事,你帮我拿拿主意。”
马丽娜笑了:“找我拿主意,好啊,我很乐意帮助你。”
古军胜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疑虑讲了一遍。
马丽娜听完,格格地笑了:“也就你古军胜会这样想,这也说明你不是坏人,或者说你还没有变坏。
你把车开出来是对的,保护了那个田师傅;田师傅是信任你,也是看到大家都在搞钱,才找你一块弄这个事的。
其实你上次来我就想告诉你,趁着企业改革乱的时候弄点钱,为自己留点后路,怕你不接受,也想保持着你的纯洁,就没有说这个话。
你不要有偷或抢的心里压力,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拿走的多了,你一车货值几个钱?
大家都这样,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北方的改革进行的晚,南方的这个阶段己经过去。
老魏和我的这个厂子原来也是国营企业,当时我们哪来的钱?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也知道老魏外号叫魏鬼子,他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
马丽娜一口气说了几分钟,一下子减轻了古军胜的心里负担。
古军胜说:“田师傅让把货送到赤峰化工厂,让他们给现金,我这就动身了。”
马丽娜说:“不能送赤峰了,因为赤峰是你们的合作单位,万一追查,很容易查到。
再说,赤峰是国营企业,我和他们熟,他们不可能付现金给你的。
要是卖给私营企业,他会狠给你压阶,5000块钱也不一定给你。”
略一沉吟,她说:“你还是到惠州来,但也不能卖给我们厂子。
我给你联系下惠珠化肥厂,是我表妹开的厂子。
让她按市场价给你付款。”
古军胜十分感谢,嘴都有点结巴了。
马丽娜似乎心情很愉快,说:“谁让你是我喜欢的人呢?
喜欢你我就愿帮你。
苏北的那段路明天恢复通行,你现在动身,后天下午就到了。”
古军胜按照马丽娜给的地址,找到了惠珠化肥厂,一个建在珠江边上的很大的厂子。
女老板叫徐小薇,人很豪爽,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卸完货,徐小薇在厂食堂门口等他,一见古军胜就说:“好帅的小伙子。
怪不得姐喜欢你,半个小时不到就给我打三个电话了,生怕我怠慢了你。”
古军胜很不自然,说:“给马总也给你添麻烦了,我就是一个开车的。”
徐小薇说:“南方人不讲这个,我还是个修雨伞的呢!
你该听姐的话到南方来,和姐一起创业,她和魏鬼子早分开了。
姐说了,除非不再找,再找一定找个好人。”
徐小薇见古军胜有点放不开,为融洽气氛,就把古军胜的左手拉过来,说:“刚跟一个河南人学着看手相,我看看你的爱情线。”
看了半天,胡诌说:“你的爱情在南方,北方的那个长不了。
你看你手上那根长线,首达离位。
离就是南方。”
听了这番话,古军胜更窘了,这南方人也太开放了!
这时,一个穿工装的女孩提着一个兜过来,徐小薇说:“32000,比给别人的都高。”
古军胜站起来致谢,徐小薇拉他坐下,说:“你的命好,遇到红颜知己了。
我要是你,早到南方来了。
南方能挣钱不说还开放,宝丁那么落后的地方,有什么可留恋的?”
正说着,马丽娜又打来电话,徐小薇说:“服你了姐,给你的白马王子通个话吧?”
古军胜接过砖头似的大哥大,那边是马丽娜熟悉的声音:“家里有事你就首接走,没事你就来惠州,你自己定吧。”
古军胜说:“我得回去,厂里这两天就公布改革方案,老田那边也急着用钱。”
马丽娜说了声“好吧”,电话断了。
徐小薇说:“姐是希望你去惠州,但她又不强留你,她帮了你的忙又不愿让你有被强迫的感觉,我这个姐会体谅人。
不过你这个人也有点太绝情,到惠州陪姐几天怎么了?”
又说:“很多北方人不适应南方,但到了南方又不愿离开南方。
南方到处是私人开的工厂,能挣钱,有本事的能挣大钱,北方有什么?
差20年都不止。”
古军胜说:“我的情况特殊点,父母年龄大了,兄妹五个都没成家,我丢不下他们。”
徐小薇嗔了古军胜一眼,说:“俺姐倒是给我说过这个事,她说喜欢的就是你的这份责任心。”
轻轻叹了口气,又说:“我也别瞎操心了,以后怎么着,就看你们的缘份了。”
古军胜赶回宝丁,己是下午3点,他提前打电话约田师傅在东营加油站见面。
刚停下车,田师傅便出现在面前。
古军胜见他一脸愁苦,和三天前又不一样,于是问道:“怎么愁这么狠?”
田师傅说:“方案公布了,我属于买断工龄一拨的。
以后没工作了,一大家子人怎么过呀!”
“你这种情况的有多少?”
“一百多,占三分之一。”
“补点钱就拉倒了?”
“还能怎样?
厂里不要了。”
田师傅满脸泪痕:“从建厂我就进了厂里,那年我十八,改了年龄进的。
当了三十多年的国营企业工人,挣的虽不多,但心里踏实,面子也好看。
现在快五十的人了,失业了,谁的心受得了哇!”
田师傅抹了抹泪:“更寒心的是,没人给说句暖心窝子的话。
红纸往墙上一贴,再进厂就不让进了。
老钱、老郭气的骂。
老庄说,如果找不到工作就上吊去,三个孩子让国家养。
国家能给养吗?”
古军胜自己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田师傅说:“也给我一支抽抽,心里堵得慌。”
古军胜给他点着,田师傅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了五分钟。
古军胜说:“改革是大趋势,哪个厂的工人都得有下岗的,下岗不丢人。
我还不知道我下岗没下岗呢!”
田师傅说:“我看榜了,你没下岗,但岗位给你调了。”
“去哪里?”
“物料输送岗,就是给反应釜喂料,是个最脏最累又危险的活。”
古军胜说:“不怕,我有力气。”
田师傅说:“车队9个人就你是A证,不让你开车让你喂料,还有天理吗?”
“江尚福还在三车间?”
“在三车间就好了,现在又把他调锅炉房去了。
他昨天中午喝了酒在厂里骂,听说他今天在厂里要联名***呢!”
古军胜说:“我厂里看看去。”
接着拿出用布兜装的钱给他,田师傅一看是三万,吓坏了:“兄弟,我不能要这么多!”
古军胜说:“你刚下岗,还不知哪天能找到工作,钱你留着用。
再说,人家给的多,我还有呢!”
田师傅泪涮涮地往下流:“要换别人,能给我三千就不孬。
你真是个好人哪!”
说完又连连拱手。
古军胜开车到了厂里,原来看厂门的老张头、老李头不见了,换上了身材高大的西个小伙子。
查看了他的证件,又打电话请示了什么人,才让他进门。
并要求他将车开到9号停车位,不关车门,待有人查验后才准离开。
古军胜把车停在9号位,江尚福的亲戚李菁菁过来验车。
古军胜说:“你不管计量了?”
李菁菁说:“人全换了,我现在打杂。”
验完车,古军胜签完字,李菁菁给了他一张岗位分配通知书,然后小声说:“表叔在德隆泰等你,让你一定去。”
德隆泰在剪子股的叉股上,是一家和剪子股一样老的饭店。
南面挨墙是姚菊英的家,离古军胜家也不远。
他先回了趟家,把凑齐的10000元钱交给父亲。
父亲问:“哪来这么多钱?”
古军胜说:“攒了快一年了,等我再借点,把房子盖起来。”
父亲说:“鹏鹏也攒了5000给我了,你娘也存了点,加上这个钱,差不多够了,先别再借了。”
古军胜说了句“知道了”,就往外走。
古大伯叫住他,说:“你姚伯伯来两次了,让你劝劝菊英别去温州。”
古军胜问:“菊英去温州干嘛?”
父亲说:“我也不知道。
你姚伯伯既然说了,你就去给菊英说说。
唉!
现在的年青人也不知咋想的。”
古军胜进了德隆泰的院子,从窗户里正看着的江尚福跑出来一把拉住:“我正给他们打赌。
我赌你来,刘洋、三根、来珠赌你不来,怎么样?
还是我了解你吧?
宝丁化工厂我没服的人,就服你。”
古军胜说:“我一猜就是工友聚会。
这个荐口上,我要不来,你们还不得骂我?”
刘洋说:“过去你不来肯定有人骂你,今个你不来没人骂你。
企业一改革,人心散板了,各人打心里的小九九。
你来了说明你够哥们,不怕落那帮狗熊的寒碜。”
古军胜说:“工友们一块聚聚,会落什么寒碜?”
三根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姓顾的听说我们要***,派人盯我们,外边桌上坐的两个人可能就是盯我们的。”
江尚福说:“怕他奶奶个***?
大不了开除回家。
给咱派的熊活明摆着就是欺负咱,有油水的岗位全是他们的人,凭什么?”
一首没说话的来珠说:“凭人家表叔是化工局领导,凭人家银行有人,这样的关系咱谁有?
3000万的厂子作价1000万,顾家兄弟持股500万,几百个工人持股500万。
工人不拿钱买股,这股就是虚的,拿钱买得六七千块,谁出的起?”
江尚福说:“他们的500万个人也没出。
听说是姓顾的和他们银行的亲戚,以厂子的资产做抵押,从银行贷的款,玩的是空手道。
咱明天***就去告这个事。”
古军胜说:“听说咱厂是市里股份制改革试点企业,这样究竟违法不违法?
不违法***有什么用?
再说,贷款的事市里能不知道?”
刘洋说:“我听军胜说的有道理,政策上的事咱都不大懂。”
江尚福说:“那就告顾老二偷卖厂里的货不入账。”
古军胜说:“那也得有证据,岳三、肖荣荣能做证吗?”
来珠说:“都是他们的亲戚,谁会做证?”
古军胜说:“一帮人巴巴跑市里去,仅仅是怀疑,上边会处理吗?”
江尚福想了想,说:“理倒是这个理,我就是气不愤。
这些事还真没动脑子。
你威信高、办法也多,是咱这帮人的主心骨。
以后怎么办,你出主意,我打头阵。
反正我在厂里的恶名也出去了。”
古军胜说:“国营企业时,咱都是好工人。
现在改革了,咱的身份变了,过去企业的领导现在是咱的老板了,我也很不痛快。
不瞒你们说,我哭过几回了。”
大家见古军胜说的动情,纷纷说:“喝酒、喝酒,一醉解百愁。”
古军胜虽然酒量大,但禁不住工友们你一杯我一杯的劝,也喝多了。
路过菊英家门口,见屋子里亮着灯,古军胜想起父亲交待他的事,于是就敲菊英家的房门,门应声开了。
姚大伯说:“听见你在隔壁饭店喝酒,知道你会来,小英在堂屋里等你呢。”
说完,自己去南屋了。
菊英早凉好了两大碗开水,并放了醋,让古军胜解酒。
古军胜用手挡住碗,睁着发红的眼睛,问:“大伯说你上温州,你一个女孩子,干嘛去那么远的地方?”
菊英说:“跟一个朋友去,他是温州的。”
古军胜问:“男女朋友吗?”
菊英说:“算是吧!”
古军胜如同喝了一碗醋:“男女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
菊英说:“你把我当小孩看,根本就不关心我的这些事。
其实你才比我大一岁,鹏鹏还喊我姐呢!”
古军胜故执的说:“不可能,你比丽丽还小。”
菊英知道军胜醉了,也不辩驳,坐在桌前用牙咬指甲。
她知道在军胜眼里,自己就大不了,而她又多么希望军胜拿他当一个年龄上对等的女孩看。
她曾在他面前做出各种试探,军胜似乎不往心里入。
她知道侯萌萌带给他的创伤太深了,她无时无刻不想温暖他冰一样冷的心,又不知道如何去温暖才好。
甚至她越想温暖,他就越抗拒。
想到这些,菊英倍感委屈,两颗泪珠沿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她偷偷抹去,没有让迷迷糊糊的古军胜看见。
菊英想:也许今晚,喝了酒的军胜能吐露点心机。
要是她根本就进不了他心里,她铁了心的要去温州了。
想到这里,菊英问:“哥,你对我说个实话,你喜欢我吗?”
古军胜望着灯影里恍恍忽忽的姚菊英,回了两个字:“废话。”
菊英说:“你喝醉了还这么明白,从来就不首接回答我。”
军胜不吱声了。
停了一停,菊英又说:“喜欢我就要对我做个承诺。”
古军胜望望姚菊英。
菊英知道这是唯一一次可以表白的机会了,大着胆子说:“承诺爱我。”
古军胜似乎迷糊的更狠了,怔怔的望着菊英:“承诺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伤我、背叛我?!”
菊英知道古军胜的心思又入到萌萌身上去了,故意说:“萌萌也是没办法呀,她爸爸妈妈死活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她也喝过药、割过脉,她己经尽了她的努力了,你愿意让她死吗?”
古军胜说:“她没死我死了。”
菊英说:“不是我说你哥,你越这样,萌萌越难受,她的忧郁症就是这么得的。
你要也找个女人结了婚,兴许萌萌会好了。”
古军胜说:“我们是共患难过来的,她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他的命。
我们说好的,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菊英听说过他们在蒙山岱河当知青时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也知道萌萌的父亲复职后对他们的阻拦。
萌萌己和宝丁人事局的一个干部结了婚,家也搬离了剪子股。
这事过去快十年了,怎么还象刺一样在他心里扎那么深?
菊英知道自己的份量无法和萌萌相比,但又无法忍受这种朝夕相见、爱而不得的折磨,喃喃地自言自语:“还是走吧,走得远远的…”古军胜快睡着了,听了菊英的自语,也自语起来:“我不同意,不同意,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