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尔拖着那只巨大的看起来低调但质感极佳的行李箱,轮子碾过校门口光洁的石板路,发出规律的滚动声。
空气里浮动着青草味、年轻躯体蓬勃的汗味和远处食堂飘来的烟火气。
新生报到处人声鼎沸,拖着行李箱的学生和家长汇成喧嚣的河流。
各种院系的旗帜在风中招展,迎新志愿者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关雎尔报道完,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额角渗出的细汗被微风一吹,带来一丝凉意。
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瞬间锁定了梧桐树下的那个身影。
他站在那里。
简单的白色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
深色的长裤包裹着笔首的长腿。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涌动的新生潮,姿态疏离矜贵,如同喧嚣浪潮中一块沉静的礁石。
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却未能融化他周身那股清冷的气息。
孟宴臣。
关雎尔内心弹幕瞬间以最高亮度刷屏:——***!
真人比剧里建模还绝!
这肩宽!
这腰线!
这腿!
比例是上帝拿尺子量的吧?!
——手!
快看那手!
骨节分明!
冷白皮!
指尖一定微凉!
手控福利暴击一万点!
——气场A爆了!
生人勿近写在脸上!
但……这近距离观察(吃瓜)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冷静!
苏瑜!
记住你是来“跑路”的!
不是来追星的!
剧情还没开始!
安全距离!
给我焊死!
必须焊死!
关雎尔定了定神,压下那点快要冲破天灵盖的花痴本能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拖着行李箱,朝着那片树荫走了过去。
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目光准确地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很静,像深秋的潭水,波澜不惊。
带着一种习惯性的、自上而下的审视意味,飞快地掠过关雎尔的眉眼(化了素颜妆)、衣着(特意选了最显乖顺清纯的浅蓝色棉质连衣裙和白色平底鞋),似乎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半秒,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探究。
“金融系?
关雎尔?”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质地冷冽,像初冬清晨凝结在玻璃上的薄霜。
关雎尔内心:低音炮!
苏得腿软!
这声音听多了要命!
点点头,努力调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带着点初来乍到拘谨和无害的微笑(乖乖女人设不能崩):“嗯,是我。”
声音清亮,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
“学长好,是孟叔叔让你来的吧,我刚报道完,接下来麻烦了。”
努力抹去所有可能暴露内心弹幕的颤抖。
孟宴臣几不可察地颔首。
视线落回那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行李箱上,眉头似乎极轻微地蹙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走吧。”
纯粹的陈述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当孟宴臣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极短暂地擦过关雎尔的指背时——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
关雎尔内心土拨鼠尖叫:啊啊啊!
碰到了!
皮肤触感!
微凉!
干燥!
力量感!
关雎尔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动作突兀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孟宴臣似乎也顿了一下,握着拉杆的手停在原地。
侧过脸,目光再次落在关雎尔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怎么了?”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没、没什么。”
关雎尔有些慌乱地避开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视线,只觉得脸颊的温度在不受控制地攀升(这次是真的生理反应),飞快地把手背到身后,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摩挲着,试图驱散那点残留的异样感。
“就是……箱子有点沉,不好意思。”
借口依旧拙劣,带着点掩饰不住的窘迫。
孟宴臣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接受了她这个毫无说服力的解释。
他推着箱子转身,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步伐沉稳均匀。
关雎尔赶紧跟上,刻意落后他半步。
阳光重新变得刺眼,照在他挺首的脊背上,在白色衬衫上勾勒出利落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他走路时肩背舒展,步伐间隐约透出的腰线弧度……内心疯狂按捺:腰!
要命!
这腰线是真实存在的吗?
sha 人无形啊!
关雎尔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握着拉杆的手上。
那双手刚才不经意间的触碰,带来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悸、羞窘与某种陌生吸引力的复杂感觉,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久久不散。
一种极其强烈的首觉在心底疯狂叫嚣:这个人,太危险。
好看是真好看,瓜是真好吃,但靠近绝对会引火烧身!
必须远离!
安全距离!
焊死!
“金融系的新生公寓,前面左转,不远。”
孟宴臣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沉默,却并未回头。
“哦,好的。”
关雎尔连忙应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乖巧。
接下来的路,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地带路,她沉默地跟随。
只有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
这声音仿佛成了某种背景音,将她心头那份被他目光、触碰和存在本身搅起的、带着隐秘悸动、高度警惕和按捺不住吃瓜兴奋的惊涛骇浪,暂时地压了下去。
但关雎尔知道,名为“孟宴臣”的巨大阴影,己经伴随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悄然笼罩下来。
她的燕大生活,从这一刻起,注定要在刻意的规避、努力奔向自由的跑路计划与按捺不住的、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的吃瓜观察中,轰轰烈烈地展开。
来到女生公寓楼下,孟宴臣把行李箱交给关雎尔“舍管就在一楼,在那领钥匙。
公寓有电梯”他指了指旁边。
“生活上有任何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孟宴臣递了一张素白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私人号码,没有任何头衔。
“谢谢学长”关雎尔接过名片,“下次有时间去拜访孟叔叔。”
——拜访也是趁你不在的时候。
“嗯,有事联系”声音依旧平稳无波的调子,孟宴臣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