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府前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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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十六年,秋风吹拂,战事停息。

入冬正是百姓为年关储备粮食的关键时候。

战事停了,雪花一飘,就意味着地里的收成见好,来年能吃个饱饭。

庆国京都正繁华,往来交易的,买卖种子和粮食的,吆喝着吃饭喝酒的,张罗着路人买把新锄具的,时不时有一小队巡逻兵路过维持秩序,端的是欣欣向荣,一派祥和之气。

突然巡逻兵吆喝着示意大家避让马车,惊呼和马蹄哒哒声同时响起,通体红木的马车映入众人眼帘。

这马车贵气逼人,油亮的红木车体,被镀了金的边角线拢住,车体正上方那一体镂空的窗,不知雕坏了多少匠人的手。

连那匹拉轿的白马都模样端正,鬃毛柔顺,油光水滑,毛色白得发光,背上还戴了金镶玉的护具。

马蹄套了特制的护具,踩在地上“哒哒”声格外清脆,伴随着车厢颠簸,厢门上悬着的铃铛发出玉石碰撞的“泠泠”响声,一起被风吹进围观老百姓的耳朵里。

看阵仗,看纹路,应该是庆国的宁家。

宁家,庆国三大世家之一,原是个不受待见的商贾门第,但因为家主有先见之明,一股脑将做生意积攒下来的钱财都塞给了创国初期经济困难的先帝,所以待到庆国稳定下来,他们便靠这雪中送炭的行为得了个特殊的爵位。

这官职以前未开过先河,先帝就十分草率的自己取了名,称为相司,户部尚书之上,皇帝之下,专管商业。

街上的人莫名被驱赶至路边,本来还有些生气,可看到这排场也顾不上埋怨了,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嚯,好大的排场,宁的马车怎么会从城外驶进主路?”

“听说宁家从乡下接回来个二小姐。”

“二小姐?

二小姐不是宁蕊吗?”

“嘿,你在京都混了这么久,还听过宁家人喊她为二小姐吗?”

“哦,也对。”

“那这二小姐,是哪房妾室……”“是相司大人功成名就前,他的……咳咳,反正就不是现在这个嫡妻生的呗。”

“这这这,宁家在宁三小姐大婚之前接来这么个姐姐,这不诚心给三小姐添堵吗?”

“呵,那可不一定。”

坐在车厢外赶马的奴才闻言吐了口痰,恶狠狠盯着那群说闲话的。

多嘴的贱民,什么话都往外说,得亏这二小姐是个傻的,否则耽误了三小姐的事情,自己还得跟着受牵连。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这马夫一路上也蹬鼻子上脸,更加嚣张了。

轿厢内的人确实很沉得住气,还悠哉悠哉往嘴巴里塞了口炒花生。

“嘎嘣”一声,裹了蜂蜜和芝麻炒制的花生被咬碎。

马车突然来的停顿让车里的二人趔趄一下。

坐稳身子后宁月仪有些好奇地向外张望,瞥见了府邸的一处镀金的房檐,忍不住一咂舌。

——不知将那层镀金全抠下来,能卖多少银两。

这来往进出的小厮都穿了勾着锦线的棉衣,衣裳雪白,锦线又带了鲜艳的蓝,瞧着比自己的衣裳好。

“二小姐,宁府到了。”

没功夫自惭形秽,外边马夫不耐烦的催促让她有些仓促地“哦”了一声,拎着裙摆准备下车。

门口布置下轿凳的小厮都看得明白,这马夫是生怕宁三小姐迁怒于他,忙着通过为难站不稳脚跟的二小姐,来摆清自己的立场呢。

也不知道这位二小姐能不能看明白。

宁悦仪却和没事人一样,自己跳下马车,对着马夫扬起一个笑脸来:“谢谢你,辛苦了。”

……看来是个没心眼的。

家中长辈一个未到,宁大人身为家主,事业繁忙也就罢了,怎么常年不出门的掌家夫人——她此刻的嫡母,也照样不出来露面,甚至也没有兄弟姊妹来迎,只派了他们院里的下人都在门口候着。

宁月仪眯了眯眼,扫过这群人,根据仆人的风格,将人一个个对上。

宁大小姐宁琬宜,端庄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皆佳,是正室所出的嫡长女;宁三小姐宁蕊,是宁大人最宠的侧室所生,性格骄横泼辣,长得却随了她的母亲,格外漂亮;宁大公子宁辰风与宁琬宜是一胎所出,生来就聪慧过人,如今跟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前途无量;宁二公子宁柯,是宁大人与婢女所生,以往不受待见,可在这次考试中突放异彩,甚至皇帝都夸了他,所以现在在府中的地位也是蒸蒸日上。

大小姐手底下的婢女将一串钥匙塞进了宁月仪手里,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我家小姐说,都是姊妹,我们有的您也有,没什么好给的,只是吩咐人收拾出来一个院子,衣裳被褥什么的己经安置好了,您舟车劳顿,早些休息。”

两位公子没那么贴心,只是塞了一些急用的东西,宁二公子的人还悄悄往洛儿手心里塞了几张银票。

三小姐院里的主管婆婆是宁蕊的奶娘,如今也被派着来了。

她还带了不少奇珍异宝,看起来是体贴得很,可若是真的为了她好,私底下大可以寻着很多机会送,当街就送这不就是在人前挑明了自己这个姐姐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么。

“哎呀,哎呀,我一个乡下来的,哪值得贵人们这般厚待。”

宁月仪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仓惶退了两步。

马夫心中不免更加轻视了,朝着门口的众人一躬身子,侧身绕过二小姐,准备将马带进府中整理轿厢。

“小哥儿,我觉得三妹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送了那么多珠宝给我,一定是非常喜欢我。”

宁月仪却喊住了他,面上虽然还是带着笑,眼神却相当真诚,“我虽然不懂什么规矩,可也知道,你是府上的马夫,不应该说出什么三小姐替嫁的话来,今天这事儿我会帮你保密,你要找机会对三妹妹道歉,知道么?”

保密?

保哪门子的密?

最该瞒着的就是在场这几位。

不对,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回过神来的马夫面露惊慌之色,看向宁蕊院中的婆婆:“不是,我没有……”宁三小姐院里的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纵使这马夫真的没说什么,可如今他一脸惨白朝着自己解释的样子也被当街这么多人见到,没有也成了有。

马夫说完这话之后才觉得不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连脊梁都在哆嗦。

“才出去几天,就敢如此污蔑主子,拉下去。”

宁三小姐院里的婆子冷冷瞥了那马夫一眼,首接吩咐一边守着的家丁动手。

宁三小姐的手段全府上下可都是知道的,马夫似乎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己经吓得走不动路,是那几个家丁把人强行拖走的。

而其余几个院子里的人低眉顺眼,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宁月仪的眼睛不断在几人之间逡巡,面上却似被吓到了一般,怯生生的,手捂着胸口,犹豫良久后才开口:“这马夫也不是个坏人,如此,如此……”“二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三小姐最看不惯的就是歪风邪气,府中姊妹兄弟合该和睦恭孝,容不得别有用心之人在这府上兴风作浪。”

婆子处置完人,又重新垂下眼皮,挡住了刚才一闪而过的锐气。

“这天也不早了,”此时说话的是宁琬宜院里的丫鬟,她看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才施施然开口,“赶紧把二小姐迎进来,其他的事情由咱们做奴婢的去办,在府门口做什么戏?

调起的那么高,唱念打都不落下,却忘了最重要的任务,主子都不顾了。”

宁蕊院里的婆子面上闪过愠怒,却及时控制住了没发作,低眉顺眼地一欠身:“是,秋雨姑娘教训的是。”

“多谢各位兄弟姊妹的馈赠,”宁月仪全当看不出来,笑着装傻,还心情颇好地摸了把宁蕊送来的布料,“我先回院里休整片刻,再去拜会父亲母亲。”

“二小姐,老爷朝堂事务众多,如今腾不开空闲,特意吩咐了让您不用急,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再去正式请安呢。”

秋雨笑着,“您先回去休整一下,晚些厨房给您送吃的。”

宁月仪打量了这个清秀的婢女几眼,点了点头:“洛儿。”

洛儿机灵,听到主子叫她,“哎”着应了一声,张罗着人把东西抬进了府。

主角不想唱这出戏,戏台子上的人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