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家
赵家显得严肃凝重，气氛也变得压抑。
分家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来得那么快。
赵松福自然是不会给赵阳好脸色，但面对李德刚的时候还是会露出基本的笑容，算是礼节。
“老李来了，坐。”
李德刚也没有客气，在木凳子坐下，开门见山说：“松福，孩子的事我听说了，既然他请我来，作为生产队的队长我不得不来。”
顿了顿，“说起来你也是军人之家，你弟弟在部队上多光荣的事；可你今天的行为真不像话，赵阳这孩子要去当兵，你拦着干什么？
不应该给队里树立榜样吗？”
他今天的确还是有些生气，因为今天接兵干部家访，是他带着人来的。
赵松福今天的行为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心里肯定有气。
赵松福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依旧吧嗒着旱烟，像是在听又像是不在听。
李德刚瞥一眼后，继续说：“赵阳也长大了，他既然提出分家，你要是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给你们做一个证明。”
他说完分别看向两人，赵阳依旧坚持着分家，赵松福冷着脸怒视着赵阳，没好气地说：“好，要分家是吧！
那就分，老子看你能蹦跶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那么大的嗓门，引来赵阳的爷爷跟奶奶和妈妈。
妈妈杨桂兰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站在一旁。
奶奶嘴里骂着赵松福，要不是她搀扶着眼睛瞎了的爷爷，估计她都要动手打赵松福。
“我的娘诶！
你个挨千刀的，我的大孙子才多大点，你就那么狠心把他分开，你就是这样当爹的吗？”
爷爷也骂赵松福几句，奶奶更是扶着爷爷坐下后，拿着爷爷的拐杖追着赵松福打。
场面有些混乱。
这个家里，要说真对赵阳好，关心赵阳的人，应该就是奶奶，其次是爷爷。
赵阳记得前世，他每天干活，大中午也只有奶奶去给他送饭，偷偷给他加鸡蛋，时常关爱他累不累之类的。
这时，赵老华跑来拉着奶奶，阴阳怪气地说：“奶奶，不是爸爸要分家，是某些人翅膀硬了想要单飞，嫌我们拖累他呢！
要我说，他要分就分，看他能飞到哪里去，只要不哭着来乞讨饭吃就行。”
奶奶看向赵阳，慈祥的眉目里透露出不解。
“大孙子，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要分？
你现在还小，怎么能养活自己？”
在奶奶眼里，即使赵阳十八岁了，依旧是小孩子。
可父亲从未这样想过，觉得当年他才十五六岁跟着爷爷他们干活，现在赵阳也该如此。
他似乎忘了赵阳才上高三，就要对方挑起一大家人的生活，真的对吗？
赵阳看着己经有泪珠的奶奶，心里有些难受，可事情己经到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奶奶，是我提出的分家，我己经长大了能养活自己，分家以后您依旧是我奶奶。”
他不想备受煎熬，担心等会心软下来，赶紧别过头去。
“分家后，田地山林我都不要，我只要一间房跟十五块钱。”
“这十五块钱是我那年跟德刚叔你们去鼎山扛木头挣的钱，回来就被爸收刮走，现在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钱。”
李德刚闻言看向面目稚嫩的赵阳，虽然赵阳上完高二，属于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可怎么考虑那么不周全呢？
他心里想着这些，赶紧制止赵阳。
“赵阳，你只要这点怎么生活？
以后没有田地吃什么？
没有家里的工具，你拿什么干活？
没有锅锅盆盆碗筷，你拿什么吃饭？”
“要生活可没这么简单，依我看，还是按照……”李德刚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赵松福打断。
“老李，怎么分家是我跟他的事情，你只管证明就行，他要怎样我都依他。”
赵松福说着，还上前去挡住李德刚，似乎担心对方继续插嘴。
他扭头看向赵阳，很是爽快地答应赵阳，同时，还不忘激将赵阳。
“赵阳，作为男人可是口吐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了就算话，我给你那间房还有你的十五块钱。”
他像是害怕赵阳反应过来拒绝一样，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陈旧的布，然后快速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元、五角、两角、一角等等不一面额，点出十五元，数了又数，最后递给赵阳。
“你所提的分家己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该我提了，我也不要多，我养你十八年也很辛苦。
从今以后你每年给我五百块到一千块钱，还要五百斤大米，拿完十八年，我们就算两清。”
谁都没有想到赵松福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赵阳例外，从赵松福打断李德刚的话，到他毫不犹豫掏钱出来，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肯定会有过分的条件，果不其然。
如果不是重生，赵阳自然是不会对父亲充满疑虑。
这样的要求，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农村家庭，谁敢答应？
谁家能轻易拿出五百块钱？
更别提一千块钱了。
赵松福之所以这样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分家，让赵阳替他干活。
而且他赌赵阳不敢答应，这样的条件，谁敢答应？
此时，他得意地看着赵阳，也很满意在场人的反应，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赵阳，只要你答应了，我便答应分家；你要是不答应，那么就乖乖在家干活，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李德刚气呼呼地扒开赵松福拦着的手，看向赵阳，焦急地说：“赵阳，你可不能答应。”
紧接着，扭头怒视着赵松福。
“赵松福，有你这样的吗？
每年给你五百块一千块，还要五百斤大米，你咋不去抢呢？
你一年能挣那么多钱吗？
你是要逼死赵阳吗？”
赵松福没有理会李德刚，气得李德刚又看向杨桂兰。
“大妹子，赵阳可是你儿子，你这个当妈的就不管管吗？”
然而，只见杨桂兰扬着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冷笑地说：“李队长，这是我家事，何况我觉得松福没有说错，我们十八年将赵阳拉扯大容易吗？
现在他要分家，自然也要交一部分钱粮给我们，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有问题吗？
我觉得完全还可以叫赵阳每年给我们买西套衣服，这才合理。”
“对，我爸我妈说的没错，还要他给我们家犁田，至于打谷子就不要他了。”
这个时候赵老华也跑出来不要脸地说了一句。
气得李德刚脸都绿了，他知道这家人的嘴脸，但没有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奶奶黄素英看不下去了，她气得喘气都变得粗重许多，将爷爷那根拐杖狠狠地戳地面，紧接着指着赵松福跟杨桂兰。
“你们两口子还是人吗？
是要逼死我大孙子吗？
我不许你们胡来。”
“他奶奶，你可没有资格管这件事，你吃我们的穿我们的用我们的，我们都没有计较，你还来指手画脚？
有本事吃穿用都不要我们的，去川省找你小儿子去。”
奶奶才说一句话，就被杨桂兰堵了回去。
赵阳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跟前世一样，知道是不可能扭转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吐出来。
“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以后咱们各自过各自的。”
赵阳感觉很累，也想早点结束分家，或许他的答应是带着情绪，但签了分家协议之后，他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