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遗留的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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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光抱着母亲尚有余温却己毫无生息的身体,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

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的麻木。

婚纱上的血渍和泥泞混在一起,像一幅绝望的抽象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势小了些,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呜咽。

林微光才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到墙角。

那个红漆木箱,是母亲唯一的“嫁妆”,也是她视若珍宝的“百宝箱”。

箱盖打开,一股陈年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樟脑味弥漫开来。

里面东西不多:几件母亲舍不得穿的旧衣服,一叠泛黄的、记录着药方和病例的纸页,最底下压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巴掌大的硬物。

林微光颤抖着解开蓝布,里面是一本线装书,纸张焦黄脆弱,边缘磨损得厉害,封面上模糊地写着几个墨迹褪色的字——《林氏验方辑要》。

书页明显不完整,像是被撕掉或烧毁了后半部分。

在书页的夹缝里,还躺着三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铜钱,方孔圆身,带着岁月的沉甸甸。

她拿起那本残破的医书,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页,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无数次翻阅摩挲留下的温度。

那些熟悉的字迹,那些母亲在灯下一遍遍教她辨认的药草图形……她猛地攥紧书页,残破的边角刺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

活下去……林家的根……不能断……母亲最后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死寂的心海中炸响。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落在泛黄的书页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不是雨,是从干涸的眼眶里,重新涌出的泪。

她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

然后,她抬起手,用沾满泥污和母亲血迹的婚纱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

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又在灰烬中重新凝聚。

她将三枚冰冷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

另一只手,则死死捏着那本残破的医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窗外,漆黑的夜幕沉甸甸地压着这片破败的棚户区,雨声淅淅沥沥,仿佛永无止境。

但在这间弥漫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陋室里,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星火,在一个被世界彻底抛弃的灵魂深处,艰难地、不顾一切地,点燃了。

它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固执地燃烧着,对抗着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林微光缓缓站起身,沾满污秽的裙摆拖曳在地上。

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安详却冰冷的母亲,眼神里所有的脆弱和依赖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深处那簇被绝望和恨意点燃的、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将三枚铜钱和那本残破的医书,紧紧捂在心口。

那里,是母亲最后留给她的全部遗产,也是她坠入深渊时,唯一能抓住的、冰冷而坚硬的浮木。

夜还很长,雨还未停。

破晓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城中村低矮、杂乱房檐的缝隙,吝啬地洒在湿漉漉、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反射出油腻腻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潮湿霉味、隔夜馊水的气味,还有廉价煤炉燃烧散出的呛人煤烟味。

林微光蜷缩在出租屋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一夜未眠。

身上那件价值不菲、如今却污秽破烂的婚纱,被她胡乱地塞进了墙角那个唯一的红漆木箱里,像埋葬一段不堪回首的噩梦。

换上的是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旧格子衬衫和一条褪色的牛仔裤,是母亲林芳生前常穿的。

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母亲的味道——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气息。

这味道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一下她麻木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蓝布包裹。

残破的《林氏验方辑要》和三枚冰凉的铜钱,成了她身体唯一的热源,也是她坠入深渊后唯一能抓住的实物。

母亲的遗体在昨夜就被街道办的人暂时移走了,流程冷硬而匆忙,像处理一件无主的物品。

那个曾经充满药香和母亲絮叨声的小小“林氏养生馆”,门板上贴着刺目的白色封条,像一道丑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