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次她来,我就装睡,然后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儿,真的睡过去。
因为我醒时,她总不愿来找我。
即便得了好吃的、好玩的,也是让花魁姐姐转送给我。
我知道。
她只是不想让我瞧见,她委身在肥腻贵人怀里时,曲意逢迎的难堪模样。
……
盖在我身上的白色狐裘里,还有一封信。
央儿亲启。
央儿,若怀你时,娘没被掳,你如今已是宰相之女。去找他吧倘若他问起来,只说我已死了
宰相?
宰相王之瑜,不是娘的贵客之一吗?
只是他每次点了娘从不说话,娘便睁着被戳瞎的眼,弹上一整夜的琵琶。
次日手酸得都抬不起来。
他每三个月会来一次。
会特意给我带一点好吃的桃花酥,笑着看我吃完。
桃花酥很好吃,我每次都吃得很慢。
因为下一次吃到,要等三个月呢
我原本还不知他是谁。
是一日,我在底舱躲懒时,偶然听到他在密室里同主人说话。
主人对他恭敬有加,一口一个相爷,我才知他的身份。
那时,我还得意得很。
想着,连一国宰相都倾倒在娘的石榴裙下。
我的娘亲定是比宫里的公主郡主还美上百倍。
我听人说过,相爷的原配遇袭失踪后,便是娶了长公主殿下的女儿高阳郡主为妻。
他弃郡主于不顾,每隔三个月都远赴千里来金陵看娘。
他定是极喜爱娘的。
呵
如今想来,当真可笑。
我从小在画舫上长大,见惯了肮脏事。
可最肮脏的,怕是我的身世。
3
我在水里漂了一日,用双手拨水,将自己送到岸边。
岸边的芦苇荡里,藏着不少饿死的饥民。
我换上饥民的衣服,脸上头上都抹了泥浆。
用破败腐臭的布包了细软和鞋子,赤脚走进附近的县城。
狐裘被我当了,换了一辆驴车。
我在车里放上一个穿书生服的稻草人。
自己扮作小书童模样后,便慢悠悠地驱赶驴车进京去。
我不能回画舫,那会害了娘。
反正我在画舫上,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拖油瓶,好几次被贵人丢入水中戏弄,都是我自己拼命游回去的。
偶尔游不回去,也无人会在意罢?
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妓生子罢了。
4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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