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下去
他们惊讶的看着那符纸在空气中点燃，灰尘落进了锅里。
随后，我叫难民们排队，一个一个来。
他们虽然焦急，但却没有喧闹，立刻排起了队伍。
"这是？
符水？”
第一个拿着碗的难民忍不住发问，他清楚的看到，那白色的汤水里，漂着几粒米。
我不想给他解释。
这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知道，那是他的命！
“能不能多给我一碗？
我儿子快断气了！”
一个老者眼巴巴的看着我，眼里流着泪水，语气有些颤抖。
那些难民都停止了交头接耳，望了过来，要看看我会怎么做。
“不行，每个人只能拿一碗。
希望你明白！”
我的话有些绝情，这让我心里很不安....可我知道——这事有了开头，就控制不住了。
老者的眼泪跌落到了碗里，他默默的离开，把他领到的那碗符水递到了儿子手上。
在这样的炼狱中，情感，或许是他最后的希望。
衙门的官差通过别人的举报，赶来了这里。
而此时的我，正在发放着剩下的符水。
那带头的官差强行推开人群，走到我的面前，像个被抢了食的野狗。
“谁允许你在这里放粮的？”
说着，他一脚踢翻了大锅，汤水撒了一地，让那些难民眼里的希望退散。
我拦住了想要拼命的伙伴，我知道，我现在还斗不过官府。
“大人，我放的不是粮，是符水你可以问他们！”
说着，我看向这些难民，和他们的眼神对撞。
“是啊，官老爷，这位活神仙给我们的是符水啊！”
官差有些奇怪，翻倒了的锅里，明明是白色的米汤，符水又是怎么回事？
朝廷为了把控粮食，不准别人私自施粥，可朝廷自己也从没有接济灾民。
官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他们喝到的是符水。
“官老爷，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就这么死在这吗？”
人群里有人出了声，言语里带着一股冷冽，像是在质问。
那些官差慌了神，他们并非完全没有人性。
可是，法令如此，他们又该怎么办？
我看出了他们的犹豫，悄悄的走到为首的官差身旁，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官老爷，我想你看到了，这只是符水。”
说着，我拍拍他的胳膊，希望他能明白。
难道他真的要犯了众怒？
他收下了那锭银钱，回头看了几眼自己的同伴，他们眼神交流之间，做出了选择。
“你最好不要犯傻，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撂下狠话，他们也在人群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
当他们离开，我又重新支起了锅，让人把洒在地上的汤水铲进大锅。
这锅混杂着泥土的汤水，我是看都不愿意看，可我不能当着他们的面从系统那里取粮。
我叫人尽量撇掉上面漂浮的泥土，随后只是多加了一点水，搅合在了一起。
那些难民，重新排起了队，没有吃上这碗符水的丝毫不嫌弃。
他们大口的喝，甚至把碗也舔了个干净。
符水发完，锅里还有剩余，我看着这些正用眼神感激我的难民开了口。
“这些剩下的，给那些快要死掉的，你们愿意吗？”
他们哪里敢说个不字，纷纷的点头，随后之前那个将符水给了儿子的老者也终于喝上了这碗救命的汤。
我不是每天都来，每隔着两天我才来一次，偶尔也会买些草药替他们治疗。
我在并州待了半月，这里聚拢的灾民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听了我的事迹。
——并州城里有个活神仙，他在救苦救难！
并州的官僚终于有些坐不住，这日府衙的老爷带着随从包围了这里。
满脸横肉的老爷，像蠕动的蛆虫，慢悠悠的朝我走来...那些灾民吓得后退，却都担心的看着我，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然。
“这里不准再发放符水了，不然依法处理！”
他用威胁的语气对我说话，可是他又依的什么法？
我强忍着心里的愤怒，这世道，救人！
也有错？
“大老爷，我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活路...”我的语气颤抖，双拳紧握，这帮难民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几步，他们己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官差们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拔出了闪着寒光的刀……“我说了不准！
你听不懂吗？”
大老爷恶狠狠的说着，仿佛我再发出质问，就会血洒当场。
官差最终还是砸掉了大锅，而我被绑着往衙门带。
几千个灾民就跟在我身后，一步一步跟着，让这些夺了他们希望的官差也开始害怕。
大老爷不敢公开审理我的案件，衙门外早就堵满了人。
他们眼神凶狠，若是我受到一点迫害，他们就要为我拼命！
因为，我是他们的神！
是他们的希望！
大老爷将我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因为他己经调查了我的来历。
我张角，可并非一点依仗都没有！
“朝廷早就下了令，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样我也很难做的。”
他像是在解释，确实他能让我发放这么多天的符水，或许还带着一点人性。
可是看着他书房里的物件，我又不禁冷哼，这些东西足够养活那些灾民。
“朝廷不愿意救治万民，我只能化作一粒尘埃。
用自己的全部，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也有错？”
我的话有些冷冽，让这大老爷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瞪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你要知道，我替你瞒着不上报，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他换了嘴脸，开始提醒着我，难道我还不明白...什么朝廷的法令，不过是他敛财的借口罢了。
“我可以给你一些粮食，你拿去别处换钱！”
我知道这个时代粮食的重要性，正好我不缺这些粮食。
我也知道他会把粮食卖出高价，不过那也是那些权贵来买单。
最终我们达成了协议，我用五百石粮食换了我无罪。
出来后，我没有再出现在那些灾民的眼前。
我知道，并州的事情做完了，我还得去游走世间。
或许没了我，那帮灾民又会回到从前，可是他们心中有了些许活下去的念头！
因为临走时，我让客栈里的几个伙伴拿了几石粮食，教他们慢慢以符水的方式发放。
并且让他们转达那些灾民：“活下去，等待你们的神再次带领你们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