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街上后宋凛问“你想吃什么？”
“馄饨。” 姜念初说，“我想去前面那个摊子吃，刚刚经过的时候闻着挺香的。”
“好，那就去那儿。”
馄饨摊老板是个妇人，这会儿饭点客人也不多，只有两桌。
两人走到摊前，宋凛看了下价格，二十五文一碗，买草鞋的钱加上他身上还剩下的几文钱，可以买一碗。
“老板，来一碗馄饨。”
他没打算吃，给姜念初买一碗就可以了。
“两碗。” 姜念初挤到他前面，伸出两根手指，“我们要两碗。”
“好嘞。” 妇人高兴的应下。
宋凛拉了她一下，“一碗就够了，我不饿你吃就好。”
“哎呀，先过去把东西放下来坐下。”
姜念初推着他，选了张空桌坐下，“你早上就喝了一碗喇嗓子的米糠粥，怎么可能不饿。”
宋凛听到姜念初特意提到喇嗓子，无奈道，“喇嗓子是没错，但顶饱，我可以等到回家再吃，别浪费钱了。”
姜念初摇头，靠过来抱住他胳膊，“给你吃怎么能叫浪费呢？”
大街上和女子做出这种亲密举动，宋凛很不习惯，转脸对上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纯净无辜。
他呼吸一滞，小声说，“你坐好，大庭广众的别搂搂抱抱。”
姜念初说，“你不会还在生气我当首饰，所以不肯吃我点的馄饨吧？”
“没有。”
姜念初扁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
宋凛无奈，“我吃，你坐好了。”
“这就对了嘛。” 姜念初终于松开手坐好，一只手撑着脸看他，“相公，我有钱的，以后我养你呀。”
宋凛闻言转脸过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不会真以为三两银子很多，还是以为今日买的这些粮食能吃很久。
果然是没有体会过疾苦，才会如此天真。
抬了两次手，宋凛手才轻轻落在姜念初头上，摸了摸，“说什么傻话呢，我一个大男人，养家是我的事。”
姜念初没有解释，她之所以能这么轻松自如，那是空间囤货给她的底气。
可宋凛不同，大旱和蝗灾齐发三年，所有老百姓心中都是迷茫的，不知道以后究竟会如何。
难得的是这种情况下，二十五文钱一碗的馄饨堪称奢侈，她要吃，他竟然也没有不情愿。
两碗馄饨很快端上来，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肉馅馄饨，肉只有一点点，几乎都是面皮，然后加几根青菜叶子，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味道和分量都还可以。
当然这是对于她一个饭量小的女孩子来说，可以吃饱了，但男的估计是不够的。
姜念初吃了一半，将碗往旁边一推，“我吃不下了，给你。”
宋凛看着那碗里还剩一半的馄饨皱眉，怎么胃口这么小吃这么点就吃不下了？
怪不得这么瘦，早知道坚持只要一碗了，他吃她剩下的就可以。
姜念初见他眉头紧皱，直接把剩下的倒进他碗里，“快吃吧相公，你要是不吃可就浪费了。”
趁着宋凛还在吃东西，姜念初起身去把钱付了，两碗馄饨五十文。
然后两人一起出城，路上姜念初又买了几个馒头，说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宋凛坚持付了钱，一个馒头五文钱，买了四个。
出了城，宋阿牛的驴车就停在城门口左侧，人躺在板车上睡觉，脸上盖着一顶草帽。
驴车边上靠着块板子，写着回村的途径，是驴车揽客用的，还是五六年前宋凛帮他写的。
等候的时间里，驴车已经有了两个客人，也是进城买粮的，东西放在车上，人在城墙底下的阴凉处纳凉。
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群难民，不时有人把目光投到车上的东西上，若不是旁边城门口有一群手持武器的官兵，这些人怕是就要冲上去抢东西了。
宋凛过去把人叫醒，宋阿牛看了下时辰，跟两人商量，“我们能不能再等半个时辰啊，看看还有没有人同路。”
宋凛看向姜念初 ，她点头，“可以，再等会儿吧。”
多一个人多一个铜板，如今的年景底层百姓生存艰难，她能理解宋阿牛。
两人也走到阴凉处纳凉，宋凛没将东西先放车上，到了城墙下放到脚边，然后把那块布拿出来，叠了 两层铺在地上。
“你坐着吧。”宋凛对姜念初说。
姜念初过去坐下休息，宋凛在她身旁直接坐地上。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看着糙了点，但还是挺细心的嘛。
“阿娘，我好饿。”
难民群里头大身子小的男娃，抱着妇人的腿有气无力。
妇人满眼心疼又绝望，这里的县令只在每天下午派人施粥，每人也只有半碗稀粥，他们孤儿寡母的拿到食物也总是被抢走一半，昨天更是一口也没吃上。
妇人往四周看，眼神最终落在了姜念初身上，蹲下身跟孩子耳语了几句。
男娃听了妇人的话往城墙角跑，直接跑到姜念初跟前，扑通跪下就磕头。
“姐姐，我好饿，可怜可怜我给我点吃的吧。”
姜念初被吓一跳，宋凛警惕的伸手拦在她身前，对她摇了摇头小声说，“别管，这种事我们管不了。”
男娃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磕了十几个，姜念初有些于心不忍了，生于太平盛世的她哪里见过这般凄苦场景。
她跟宋凛商量，“我们就给他一个馒头吧，就一个。”
宋凛看那孩子面黄肌瘦脸颊凹陷，像是就快饿死了，最终无奈放下手。
姜念初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馒头，抬眼就见远处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过来，她皱眉，食物给这孩子拿回去估计要被抢的一口不剩下。
姜念初对男娃说，“给你可以，你在这儿吃完再回去。”
男娃回头去看妇人，妇人离得远但也似乎明白了姜念初的意思，对着孩子不住点头。
男娃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噎的只翻白眼也不停，宋凛看着取下腰间的随身水袋递过去。
吃完一个馒头，男娃回到了自己亲娘身边，那妇人带着孩子远远对着姜念初和宋凛跪下磕了个头。
姜念初心里不太好受，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最遭殃的都是底层的百姓。
过了会儿，又一个老婆婆带着个孩子过来，哭求姜念初施舍点吃的。
“你们俩刚刚就不该给 ，被盯上了吧。” 一同纳凉的中年男子摇着头。
姜念初狠下心，“我们就一个馒头，已经给出去没有了。”
那两人求了一会儿求不到，这才离开，刚走开又过来两人。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都被拒绝了，宋凛不胜其烦过去对宋阿牛说，“阿牛叔，我们走吧。”
“行，咱们赶紧回村。”
等候的这段时间又来了一个坐车的，宋阿牛也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也担心那些难民讨不到食物，会不会记恨。
五人将东西都放到车上，速速上车离开。
宋凛和姜念初坐在最外面，同车的三个人劝他们以后不要发善心。
“小伙子，你们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心软了，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十个百个，还是顾好自家吧。”
“对啊，我们端州日子也不好过，县令大人都管不过来每天只发一次粥，那些人撑不住了就会前往下一个城镇。”
“前几日我看到一个妇人，也是在城门口，好心给了一个孩子馒头，然后被人一拥而上将身上的东西都抢光了。”
“谢谢几位大哥，我们记住了。”姜年初知道他们是好心，真诚道谢。
烈日高照，驴车从官道拐到回村的小道，两边有树林凉快了一些。
正走着，路边的小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是城门口那群难民里的人，这里距离城门口有段距离，这些人不是看到姜念初给食物才起了歹心，而是早就埋伏在这儿准备抢过路的人。
“把吃的给老子留下。” 为首的大胡子一脸凶神恶煞带着人追驴车，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一车人都被吓到， 宋凛也没想到这些难民已经胆大到拦路抢劫的地步，喊了一声，“阿牛叔，加速。”
喊完从车上跳下去，对着追过来一群七八个人冲过去，飞起一脚将为首的大胡子踹飞出去三四米远。
剩下的人一拥而上，宋凛几招就放倒一半。
姜念初被惊呆了，宋凛竟然会功夫，她还以为他能去押镖是因为身体强健呢 。
靠，打架的样子也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