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郊的废弃工厂笼罩在浓稠的黑雾中，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夜风里吱呀作响。柳如烟踩着碎石缓步而入，高跟鞋的声响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惊起角落里的乌鸦扑棱棱飞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十分钟前收到的匿名短信还停留在界面 ——“再往前一百米，真相就在防火梯后”。
“柳小姐胆子不小。” 阴恻恻的女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柳如烟猛地抬头，只见林薇薇穿着黑色皮衣，戴着棒球帽，正倚在二楼的护栏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就不怕有去无回？”
“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是你？” 柳如烟摘下墨镜，目光如炬。厂房角落的阴影里，三个壮汉渐渐现身，将她退路堵死。她却不慌不忙地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从你让柳思思当替死鬼开始，我就猜到你会狗急跳墙。”
林薇薇脸色骤变，挥了挥手：“给我把她的嘴堵上！” 话音未落，厂房外突然警笛声大作，红蓝灯光透过破窗扫进来。柳如烟勾起嘴角：“不好意思，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
混乱中，林薇薇咬牙切齿地甩出匕首，柳如烟侧身堪堪躲过。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暗处冲出，用画架挡下匕首。周衍的白衬衫被划破，手臂渗出鲜血，却固执地挡在柳如烟身前：“别碰她！”
“你疯了？！” 柳如烟又急又怒，却见周衍从背后掏出一个信封：“你的手机定位被篡改了，真正的线索在这！”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薇薇咒骂一声，带着手下仓皇逃窜。柳如烟这才发现，周衍手中的信封上，赫然印着她生母生前公司的 logo。
“我在画廊整理旧物时发现的。” 周衍疼得脸色发白，却仍紧紧攥着信封，“里面有账本复印件，还有……” 他剧烈咳嗽两声，“有人故意纵火的证据。”
柳如烟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前世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因破产***，此刻却听到 “纵火” 二字。她正要追问，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三天后，柳如烟坐在陆家私人医院的 VIP 病房外。周衍的手术很成功，但还在昏迷中。陆景言摘下口罩走出来：“刀伤不深，但送医不及时，有些感染。”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个画家，似乎对你用情至深。”
柳如烟没有接话，转而问道：“顾振海那边有新消息吗？”
陆景言递来一份文件：“他在审讯时供出了部分洗钱证据，不过……” 他顿了顿，“顾琛似乎在暗中干预调查进度。”
柳如烟瞳孔微缩。顾琛最近对她态度愈发阴晴不定，白天在董事会力保她的地位，深夜却又在书房摔东西砸墙。她打开信封，泛黄的账本上，一行行字迹刺痛双眼 ——2008 年 7 月 15 日，柳氏制药仓库失火，责任人：王艳的弟弟。
“啪！” 文件夹被狠狠摔在桌上。柳如烟抓起手机拨给许薇：“帮我查王艳弟弟的下落，还有……” 她深吸一口气，“当年那场火灾的所有细节。”
与此同时，顾家大宅的书房内，顾琛盯着电脑屏幕上柳如烟与周衍并肩逃离工厂的照片，指节捏得发白。助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顾总，林薇薇已经逃出国了，但警方在她的别墅搜到了这些……”
档案袋里的照片散落出来，是柳如烟生母葬礼上，顾振海与王艳窃窃私语的画面。顾琛猛地起身，将所有文件扫落在地：“备车！去柳家！”
暴雨倾盆而下，柳如烟驱车来到柳家别墅时，正撞见顾琛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她冲进客厅，只见王艳瘫坐在地上，柳思思满脸泪痕，而顾琛手中，正拿着一份泛黄的股权转让协议。
“柳建国把柳氏制药卖给顾振海时，你收了多少好处？” 顾琛的声音冷得像冰。柳如烟这才看清协议上的日期 ——2008 年 7 月 10 日，正是火灾前五天。
王艳尖叫着扑过去抢文件：“那是为了救柳家！你以为柳建国那个废物能撑得住？！” 她突然转头看到柳如烟，眼中闪过疯狂，“都怪你！你妈非要查账，不然怎么会……”
“所以你们就放火烧了仓库？” 柳如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让我妈背下失职的罪名，逼她***？” 她一步步逼近，眼中燃烧着滔天恨意，“这些年，你让我睡杂物间，吃剩饭，就是怕我发现真相？”
顾琛看着柳如烟颤抖的肩膀，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柳如烟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王艳：“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混乱中，柳思思突然拿起水果刀刺向柳如烟。千钧一发之际，顾琛猛地将她推开，刀刃狠狠扎进他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昂贵的西装，也染红了柳如烟震惊的双眼。
“为什么……” 柳如烟的声音沙哑。顾琛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苦涩：“因为…… 我欠你的。”
救护车的声音再次响起，柳如烟看着被抬走的顾琛，又看了看被警察带走的王艳母女，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弯腰捡起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在角落发现一行小字 —— 见证人：陆景言的父亲。
手机适时响起，是陆景言的短信：“柳小姐，要不要知道，顾家老爷子和那场火灾，又有什么关系？”
柳如烟握紧手机，望着窗外的雨幕。这场复仇的棋局，远远没有到终局的时候。而她，早已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她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 下一个，该轮到陆家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