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叔,您回来了
苏渺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这哪里是家?
这是一个巨大的、布满隐形监控探头的、每一步都可能是致命陷阱的金丝牢笼。
顾逍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只让她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冰冷顺着指尖蔓延开。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迎上顾逍那温柔却迷离的目光,努力牵动唇角,回以一个林薇式的、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全然依赖的浅笑,声音轻软:“嗯。”
然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压力,如同极地的寒潮,骤然降临!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冻结。
门廊内侧那片被巨大廊柱分割出的、阳光难以企及的浓郁阴影里,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身形异常高大挺拔,即使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也像一柄出鞘的、饮血无数的古剑,散发着迫人的锋芒和沉重的威压。
一身纯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熨帖地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完美倒三角身材,没有一丝褶皱。
他没有系领带,纯白的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一小截冷硬如岩石的锁骨线条。
他的面容是上帝最苛刻也最偏爱的杰作,五官深邃立体如同刀劈斧凿,每一道线条都透着冷硬和锋利的质感。
与顾逍那种被镁光灯精心雕琢、散发着温暖光晕的俊美截然不同。
他的英俊是冰冷的,是极具侵略性的,带着久居权力巅峰、生杀予夺而沉淀下来的凛冽寒气。
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刀锋,不带丝毫人类应有的温度,冰冷地扫视过来。
他的视线先是极其短暂地在顾逍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审视。
随即,那冰冷的目光便如同最精准的狙击枪锁定了目标,带着千钧的重量和足以穿透灵魂的压迫感,牢牢地、死死地钉在了苏渺(苏晚)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充满了穿透力,仿佛能轻易撕碎她精心描摹的妆容,剥开她柔弱无辜的伪装,首刺她灵魂深处那个代号“画眉”、此刻正因极度危险而疯狂报警的特工核心!
苏渺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猛地窜起,首冲天灵盖!
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只被顾逍握着的手,指尖在瞬间变得如同冰块般僵硬和冰冷!
一股强烈的、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危机感,让她全身的肌肉都本能地绷紧到了极限。
顾逍脸上那完美的温柔笑意也几不可察地收敛了一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辨、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情绪。
他握着苏渺的手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力道大得甚至让她感到了一丝疼痛。
顾逍微微侧身,以一种近乎宣示***的姿态,将苏渺半挡在自己身后,然后才对着那片阴影中的男人,用一种听不出太多情绪、带着晚辈对长辈应有的、却又缺乏真正敬意的平淡语调开口:“小叔,您回来了。”
阴影中的男人——顾氏集团真正的掌舵者,顾衍深——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弦上。
随着他的移动,那股迫人的、令人窒息的气场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门廊。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依旧牢牢地锁定在苏渺的脸上。
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艳或好奇,只有纯粹的、如同评估一件突然出现的、意料之外却可能蕴含巨大价值或威胁物品的冷静审视。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无声的酷刑。
终于,他那薄削的、几乎没有自然弧度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头猛兽发现了有趣的猎物时,露出的那种充满玩味、探究,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兴味的弧度。
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最低音弦在寂静中震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苏渺紧绷的神经上:“这位是?”
“苏渺。”
顾逍没有多言的意思,手依旧握着苏渺的手腕,力道温和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冰冷的雨水气息仿佛还黏在皮肤上,但西雅图的惊魂与湿冷己被彻底隔绝在厚重的雕花铁门之外。
门内,是顾家半山别墅——一座用金钱、权势和森严等级堆砌而成的、没有硝烟的战场。
顾逍与顾衍深打完招呼,迈步往院内走去。
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对公众时的温柔面具,仿佛刚才在门廊与顾衍深那无声的、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从未发生。
他牵着苏渺,步履从容地踏进主宅那挑高近十米的奢华门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折射着冰冷的光芒,将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深渊。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和家具皮革混合的味道,异常干净,却缺乏人间的烟火气,冷得没有温度。
墙壁上悬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派油画,色彩浓烈而压抑。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庭院景观,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匍匐在脚下的星海,更衬得这方寸之地如同悬浮在尘世之上的孤岛牢笼。
“张伯。”
顾逍对着一位穿着笔挺黑色燕尾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刻板的老者微微颔首。
老者正是顾宅的管家,眼神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过苏渺,目光在她与林薇极其相似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混合着审视与漠然的复杂情绪。
“少爷。”
张伯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如同机器。
“您的房间己经准备好。
这位苏小姐您看安排在?”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苏渺身上。
“苏渺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以后她就住在这里。
安排人把东翼的‘听澜轩’收拾出来给苏小姐住。”
顾逍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同时收紧了握着苏渺的手,像是在宣示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