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间站
当刘子明低头数到第三遍时，一旁的红衣白领突然尖叫着踢碎倒影。
“这鬼地方连影子都在扭曲！”
“闭嘴。”
刀疤男的匕首擦着女人耳畔钉进墙面，刀柄缠着的黄符无风自动。
众人这才发现，渗水砖缝里爬满血管状藤蔓，正随着尖叫声加速蠕动。
“十三分钟。”
刘子明推了推碎裂的镜片，指腹划过手机龟裂的屏幕，“从下车到现在，所有电子设备都停在这个时间。”
他故意忽略屏幕上自己左眼渗血的倒影——那是在车厢被黑雾侵蚀后出现的异状。
一旁戴金链的中年男人突然冲了过来，揪住刘子明衣领：“你特么的装什么救世主！
刚才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你干嘛？
哎呦……”刀疤男向前一步，军靴碾碎地面积水里的眼球状气泡。
他扣住中年男子的手腕，手上的力道让中年男人的骨骼发出脆响。
突然，黑暗深处传来胶质物摩擦的黏腻声。
一个穿着乘务员制服的身影从立柱后转出，防毒面具的镜片糊着脑浆状物质。
“呦，无间站好久没有生人来了。”
乘务员手里的验票钳不断滴落着液体，在积水里绽开朵朵血花。
“滴答……滴答……”当众人的目光，都被新出现的乘务员所吸引时，头顶昏暗的灯光不合时宜地熄灭。
黑暗吞噬了所有光源。
刘子明感觉到后颈扫过带着腥味的呼吸，身旁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受到了什么***，突然炸开撕心裂肺的嚎叫：“我女儿在等我！”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但这脚步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在中年男人的哀嚎中戛然而止。
“什么鬼东西？！
放开老子！
我女儿还……”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刘子明看到三条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舌头缠住了中年男人的腰腹。
“无间站禁止喧哗。”
乘务员的声音混着咀嚼声。
昏暗的灯光重新亮起，学生情侣中的女生瘫坐在半截断指旁，而她的男友正在疯狂擦拭着溅到脸上的黏液。
红衣白领捂着嘴干呕，镶钻的美甲深深掐进脸颊血肉。
刀疤男依旧一声不吭，紧紧攥着匕首，如同猎豹一般死死盯着那乘务员，防备着对方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而乘务员此刻正抱着双臂，歪着头，透过厚重的防毒面具，隐约能看到它正以一种猫捉老鼠般戏谑的眼神打量着众人。
它似乎很享受这场 “游戏”。
中年男子的哀嚎，仍在空旷的站台里回荡，红衣白领的干呕声与学生情侣的啜泣交织成混乱的背景音。
刘子明死死握着胸口的平安扣，指腹紧紧抠进掌心，或许只有这种刺痛，才能让他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恐惧中保持清醒。
刘子明的目光从乘务员身上掠过，又在对方身后那根银灰色立柱上停留片刻。
作为连续加班两年半的数值策划，他对数字的敏锐度早己渗入骨髓，隐约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十三步。”
刘子明突然开口，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从安全线到立柱的距离，刚好是成年人的十三步。”
学生情侣中的女生闻言踉跄着起身，开始丈量，镶着铆钉的短靴刚迈出第三步，积水突然沸腾般泛起眼球状气泡。
刀疤男的匕首贴着女生脚踝插入地面，刀刃与突然窜出的舌状触须相撞迸发蓝火。
乘务员喉间发出漏气般的笑声，验票钳轻轻敲打立柱，震落墙皮，露出密密麻麻的电子表——所有显示屏都定格在13:13。
“聪明孩子。”
防毒面具突然转向刘子明，镜片后的咀嚼声戛然而止。
“上次，有个小家伙和你很像，要不要猜猜看，他的哪个器官最美味？”
面对乘务员的言语威胁，刘子明不禁后退半步，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刀疤男将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只要乘务员有任何异动，他第一时间便可做出回击。
然而，乘务员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透过防毒面具发出阴森的笑声，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众人也不禁松了口气。
刘子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盯着乘务员看了好一会儿。
“看样子，只要我们不触犯规则的话，它似乎不会随便攻击我们。”
刘子明顿了顿，继续说着：“它说无间站禁止喧哗，或许就是因为尖叫狂奔触犯了规则，所以那个中年男人才……”当刘子明一提到那个中年男人，众人脸上刚恢复了一点的血色再次褪去，红衣白领甚至又开始干呕。
刘子明没有继续说下去，免得再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沉默片刻之后，情侣中的男生主动转移话题，开口问到：“所以你刚刚说的十三，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生也不敢再继续乱跑了，回到男朋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猜测道：“也许是时间？”
乘务员诡异的笑声再次透过防毒面具传了出来，像是在嘲笑女孩的无知。
“不，是站台。”
刘子明仰着头，推了推眼镜，如是说道。
“站台？”
众人皆是一愣，满脸疑惑地环顾西周，可这站台上只有那闪烁不定的昏黄灯光、湿漉漉的地面、蠕动的藤蔓以及诡异的乘务员，实在看不出哪里与数字 13 有关。
刘子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平稳一些，开始解释：“你们看，从安全线到立柱是十三步，墙上那些电子表定格在 13:13，还有我们下车到现在，电子设备也停在十三分钟这个时间点。
这里的种种迹象都指向数字13，除了它……”刘子明用右手向着头顶上方指了指，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顺着刘子明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块斑驳的指示牌上，“第 1 站台” 几个暗红色的大字，正在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灯光映照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第 13 站台，那里或许有离开这里的关键。”
乘务员听到刘子明的推理后，原本戏谑的笑声戛然而止，防毒面具后的双眼首首地盯着刘子明，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社畜。
“聪明的小家伙，你聪明的……有点讨厌了。”
昏黄的灯光在乘务员的防毒面具上折射出蜘蛛复眼般的碎光，刘子明移开视线，不与之对视，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这诡地方还藏着多少要命的规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