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这副风吹就倒的痨病鬼模样,也配娶我?!”
一个清亮、冰冷、带着滔天怒火的女声穿透寂静,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那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喜庆的伪装。
话音未落,只见那新娘子手腕一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沉重华丽的红盖头被她自己一把扯下,狠狠摔在地上!
盖头下露出的,是一张年轻而极其明艳的脸庞,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这张脸上,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娇羞或喜悦,只有被冒犯的滔天怒意和被囚禁的狂暴杀气!
站在她对面、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安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本就有些文弱,脸色带着点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此刻更是惊得面无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你什么你!”
假新娘厉喝一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右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首取安宁的咽喉!
那动作狠辣迅捷,哪里是什么待嫁闺秀,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罗刹!
“啊——!”
台下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安宁身边的几个护卫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扑上来阻拦。
然而那假新娘的身手快得惊人,如同穿花蝴蝶,又似下山猛虎。
她看也不看扑来的护卫,左手闪电般向后一拂,袖中仿佛有银光一闪。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护卫闷哼一声,捂着手腕踉跄后退,指缝间己然见红。
快!
实在是太快了!
果然!
金沙国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快的身手,这真的是出乎了花荣的意料!
混乱中,假新娘的右手攻势丝毫未停,眼看就要扣住安宁的脖子!
“少爷!
小心!”
安府的管家福伯目眦欲裂,嘶吼着扑过去,试图用身体挡住新娘的攻击。
就在这时,花荣的指尖,终于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那盘酱肘子冰凉的瓷盘。
巨大的惊吓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娘咧!
这么可怕的女人!”
他吓得魂飞魄散,脑子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几乎在假新娘掀盖头暴起的同一瞬间,花荣那只原本伸向酱肘子的手,猛地改变了方向,不是缩回,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抓!
他一把抓住那油光水滑、足有他小半个脑袋大的酱肘子,用近乎抢夺的速度,狠狠地、囫囵个地塞进了自己同样鼓鼓囊囊的前襟里!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热乎乎、油乎乎的巨大肉块瞬间贴在了他的肚皮上,油腻的酱汁透过湿透的泥衣,烫得他一哆嗦。
前襟被撑得几乎要爆开,里面被挤得严严实实的小溅发出了一声极度不满、几乎窒息的闷哼:“唔……嘎!”
花荣哪里还顾得上鹦鹉的***和肚皮上的油腻滚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就想往人少的廊柱后面钻。
然而,惊吓过度导致他动作完全变形。
他脚下一滑——不知是踩到了谁泼洒的酒水,还是自己前襟里那个硕大肘子导致的失衡——整个人重心不稳,像颗出膛的泥球炮弹,带着一股酱香和泥腥混合的怪味,歪歪斜斜地朝着喜台侧面一架巨大的、描绘着百子千孙图的苏绣屏风撞去!
“砰——哗啦啦!”
屏风哪里经得起他这带着冲势的撞击?
巨大的声响中,名贵的丝绸屏风轰然倒塌!
木架碎裂,精美的刺绣瞬间被撕裂、沾上了泥污。
屏风后面,原本被遮挡的景象,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里竟然还绑着一个人!
一个同样穿着大红色、却显得凌乱破损的嫁衣的女子!
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粗麻绳紧紧捆住,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发髻散乱,脸上沾着尘土和泪痕,但依然能看出惊人的美丽,那眉眼轮廓,竟与喜台上那个暴起伤人的“新娘”有着***分相似!
只是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无助和委屈。
她蜷缩在地上,看到屏风倒塌、自己暴露在无数惊骇目光之下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呜呜的悲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喜台上,正掐着安宁脖子、与护卫缠斗的假新娘动作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屏风后露出的真新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措手不及的慌乱。
台下,所有宾客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惊骇莫名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这安府大婚,竟然还绑着一个新娘子?
台上那个又是谁?
唱的是哪一出?
花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倒塌的屏风残骸上,肚子上还滑稽地鼓起一个油亮亮的大包(酱肘子)。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真新娘那双惊恐含泪、充满祈求的眼睛,又僵硬地扭过头,看到假新娘那杀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般刺向自己。
完了!
捅破天了!
“嘎——!!!”
一声尖锐凄厉、几乎能刺破耳膜的鸟叫如同警报般骤然炸响!
小溅终于从花荣那被酱肘子撑得满满当当、油腻滚烫的“牢笼”里奋力挣脱出来,扑棱着沾满油污的翅膀,惊恐万状地飞到半空,对着还趴在废墟里、一脸懵懂加恐惧的花荣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快逃命吧!
慢剑客!
嘎——要死鸟啦——!”
小溅那破锣嗓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丧钟般在死寂一片的喜棚中回荡,彻底击碎了凝固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