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目人
听到康乐的话语，少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随即低声回应：“是的，老爷，我错了。”
由于长期的侵略与被侵略的战争，大夏国境内居住着众多异族和混血儿。
通常，大夏国人会轻蔑地将混血儿称为“杂种”。
尽管大夏国王室宣称要对异族与混血儿持开放包容态度，但这种包容更多是出于政治考量，而实际上，公开的歧视现象仍然普遍存在。
在混血儿群体中，那些天生拥有苍狼族特有的黄色眼睛的人被称为“黄目人”。
在大夏国，黄目人是最受歧视的群体，他们的待遇甚至不如牲畜。
这便是少女口中突然说出“我错了”这句话的根源。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被视为一个错误的存在，只因为她是黄目人。
她拥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乌黑亮丽的长发，以及白皙的皮肤。
然而那双被祝坚的鲜血染红的手，却显得格外刺眼。
“抬起头。”
“什么？”
“首视我，不要回避我的目光。”
“可是，我的眼睛令人厌恶…………”康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快点！”
仿佛倾尽了所有力量，少女缓缓地抬起头。
康乐的目光紧锁着少女的双眸：“你为何要刺他？”
少女像孩子一样眨巴着眼睛：“因为他伤害了我。”
那回答简单而首接，就像孩童一般。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伤了老爷。”
康乐回想起刚才看见少女那一刻熟悉感油然而生，审视着她的双眼：“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实际上，像她这种身份的人，与大夏国的世子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每当少女与康乐对视，她的身体便宛若筛糠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摇了摇头：“不，没有见过，但老爷是大夏国人。”
康乐玩味地说道：“难道仅仅因为我也是大夏国人？
我是大夏国的王族，而大夏国压迫并遗弃了你们的黄目人。”
听了康乐的话，少女身体抖得更加剧烈：“不，老爷没有遗弃我，我知道老爷会带我走的，您不是来救我的吗？”
“我是来救你的？
真是荒谬，相反，是你救了我。”
少女听见康乐的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是的。
我救了老爷，所以老爷也应当救我。”
她这样说着，似乎担心康乐听不清楚这句话，便像复读机一样反复地重复着，显得有些荒唐。
她衣衫褴褛，坐在血泊中，不断地喃喃自语，这幅景象显得非常诡异。
康乐看出她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推测出应该是她原本是计划用作仪式的祭品，在仪式之前有人给她服用了某种***造成的。
康乐摸向自己的发髻，取下了一支用以固定的纯金发簪，然后随手将它抛在了少女面前：“走吧，无论你打算去哪里，卖掉它都足够了。”
康乐转身欲走，但就在转身那一刻，瘫坐在血泊中的少女突然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腿不放。
与她醉态朦胧的话语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动作异常敏捷。
她几乎是哀求说道：“老爷，您得把我带走。”
“什么？”
“不要丢下我，我也要和您一起回大夏国。”
康乐皱眉问道：“你是说现在就要我带你去大夏国吗？”
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要去大夏国。
回到我的故乡。”
康乐不知道她是一个有着怎样的故事的少女。
但是大夏国对身为黄目人的她绝对不会宽容。
苍狼国是被称为兽之国、蛮夷之地的轻蔑对象。
比起苍狼国人本身，大夏国人更加仇视被耻辱的产物——混血。
如果是和大夏国人有着相似的容貌，无论如何都可以蒙混过关，但是这显然不适用于有着黄色眼睛的混血人。
“即便回到大夏国，身为黄目人的你只会受到侮辱，明知道这一点还想回去吗？
你在大夏国有家人吗？”
“是的，我的妈妈还在大夏国，所以带我回去吧。”
康乐终于理解了少女那番令人困惑的话语背后的含义。
原来，少女因某些原因与母亲分离，流落到苍狼国。
得知康乐来自大夏国后，少女刺伤祝坚救他，以期望康乐能将她带回大夏。
“苍狼国最长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会灭亡，很快你就可以自由前往大夏国了，松手吧。”
但是少女拼命摇头：“不！
我不愿意。
我不能在这里，老爷，请带我一起回去吧。”
少女更加拼命地傍在康乐的腿上：“老爷，您忘了吗?我是老爷的恩人。”
康乐沉声道：“放开我！”
“您是因为我才活命的，老爷是受到了我的恩惠。”
“回报是金子。”
少女把康乐给的金簪扔的远远地：“不！
我不需要这个！”
康乐低头看向腿边哀求的少女。
刚对视，少女便迅速移开了视线，她明白自己的眼睛会让所有大夏国的人感到不悦。
少女的话没错，她确实是康乐的恩人，他欠了少女一条命。
然而，这就意味着必须带她回去吗？
根据刺杀的规则，执行刺杀任务时不能留下任何目击者。
因此，按照规则，他必须将少女灭口。
康乐没有取走少女的生命，这己经违背了他一贯的行为准则。
一次不合时宜的慈悲，对他来说，己经足够了。
康乐怒了：“放开我！”
他猛地一用力，将腿从紧紧缠绕着他的少女怀中挣脱出来，失去支撑的少女倒在地上，大声呼叫：“我救了老爷啊！
所以老爷也要救救我啊！”
或许是与少女费尽心机的争辩，或许是方才猛然间用力过猛，康乐感到一股滚烫的血沿着胳膊流淌下来，他感到头晕目眩，好像发了恶寒，紧紧扶住了额头。
就是这时，少女大叫道：“如果你不带走我，我就没必要救你！”
紧接着，少女爬了起来，捡起脚边的剑，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胡乱挥舞着剑扑，向康乐扑去。
康乐侧身迈了一步，右脚轻巧地勾起，巧妙地绊倒了向他冲来的少女，失去平衡的少女重重地摔倒在地。
“老爷是托我的福才活下来的！
你欠我一条命！”
“你刚才救了我，现在想杀了我，所以现在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少女怒目瞪向康乐，黄色的眼睛就像野兽一样凶狠起来。
康乐对此刻少女视若无睹，转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说道：“我的手下马上就来了，我警告你，他们不会仁慈的，如果你不想死，最好立刻离开。”
说完，康乐就离开了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