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泥泞中的微光与白昼的刀锋
破碗里那个冷硬的馒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
老太太蹒跚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羞耻和那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暖流——0.5个能量点。
新手任务：目标进度：现金0元，实物价值（估算）1元，线上打赏11星尘币（16点能量）。
剩余时间：89分钟。
警告：能量点仅轻微缓解部分痛觉神经，蛊毒侵蚀仍在持续。
请宿主积极获取能量。
系统的提示冰冷无情，像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尊严，谈复仇！
沈星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腐臭和咸腥的潮湿空气，再睁开时，那双被伪装遮掩的眸子里，属于沈星澜的骄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求生欲。
她不再死死低着头。
尽管每一次抬头看向路过的稀疏人影，都像在公开处刑。
她尝试了几次，终于从紧涩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行…行行好…帮帮我…”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
弹幕：“终于说话了！
声音好沙哑，听着真难受。”
“主播加油啊！
再坚持一下！”
“别装了，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
（叮！
收到观众“熬夜会秃头”打赏：虚拟热粥 x1，价值5星尘币。
）“澜宝，喝点热的暖暖！”
（叮！
收到观众“星辰守护01”打赏：小心心 x20，价值2星尘币。
）线上打赏的提示音和零星的鼓励弹幕，成了这绝望深渊里唯一的精神支撑，微弱，却真实。
沈星澜的目光扫过那条质疑的弹幕，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随即又被更多的“小心心”覆盖。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恶意，将注意力集中在路过的行人身上。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她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一遍遍重复着那句卑微的乞求。
大多数时候，换来的是视若无睹的匆匆脚步，或是几声不耐的咂嘴。
偶尔，会有一两个硬币或皱巴巴的小额纸币被丢进碗里，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声响。
叮当！
一个穿着工装裤、满身油污的夜班工人，在经过时脚步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随手扔进了碗里，甚至没看她一眼。
获得：现金1元（转化生命能量点 x0.1）。
叮当！
又一声。
一个刚从24小时便利店出来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把找零的两个五毛硬币放了进去，低声说了句：“早点回家吧。”
获得：现金1元（转化生命能量点 x0.1）。
每一次硬币落碗，沈星澜的身体都会微不可察地僵硬一下。
那微小的能量流入体内，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更深的屈辱烙印。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明码标价的商品，尊严被碾碎成渣，按克出售。
任务时间还剩不到半小时。
破碗里的零钱加起来大概有七八块，线上打赏累积到了25星尘币。
距离50元实物现金等价或100星尘币的目标，还差一大截。
沈星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蛊毒带来的隐痛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而轻浮的口哨声由远及近。
三个穿着花哨、浑身酒气的年轻混混，摇摇晃晃地朝桥洞这边走来。
他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蜷缩在角落的“沈澜”身上扫视。
“哟！
这破地方还有个要饭的？”
为首的红毛混混踢了踢地上的空易拉罐，发出刺耳的响声。
“还是个女的？
啧啧，虽然脏了点，细看好像还有点轮廓？”
另一个黄毛凑近了些，带着浓重的酒臭气。
“喂，要饭的，大半夜在这，等哥哥们‘施舍’你啊？”
红毛不怀好意地笑着，伸手就想去撩沈星澜油腻的假发。
警告！
检测到宿主遭遇人身威胁！
新手保护机制触发！
商城临时开放限时兑换：[强力防狼喷雾（微型伪装版）]- 10星尘币。
是否兑换？
沈星澜心脏狂跳，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被识破？
被侮辱？
甚至更糟？
在混混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兑换！”
她在意识里尖叫。
兑换成功！
物品己发放至宿主袖袋夹层。
请谨慎使用。
一股微弱的暖流（能量点消耗的反馈）流过的同时，一个冰凉、只有口红大小的金属管状物凭空出现在她破旧棉袄的袖袋里。
“滚开！”
沈星澜猛地抬头，用尽全力嘶吼出声，不再是刻意伪装的沙哑，而是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和属于沈星澜的、久居上位的冰冷余威！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三个混混愣了一下。
借着昏暗的光，红毛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乞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令人心悸的狠厉。
“妈的，还挺凶？
给脸不要脸！”
红毛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抓她。
就是现在！
沈星澜的手快如闪电地从袖袋里抽出那支“口红”，对着离她最近的红毛混混的脸，狠狠按下了按钮！
嗤——！
一股无色无味但极其***的气雾瞬间喷涌而出，精准地笼罩了红毛的面门！
“啊——！
我的眼睛！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
红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脸涕泪横流，疯狂后退。
“老大！”
另外两个混混大惊失色，本能地想去扶他，也被扩散的少许气雾呛得连连咳嗽，眼睛刺痛。
“臭***！
你找死！”
黄毛混混又惊又怒，抄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就想冲过来。
弹幕瞬间爆炸：“***！
打起来了！”
“主播小心啊！”
“干得漂亮！
喷死这帮渣滓！”
“报警！
快报警啊系统！”
（叮叮叮！
打赏提示音密集响起！
）“澜宝挺住！
医药费我们众筹！”
、“打赏个火箭压压惊！”
混乱中，沈星澜根本顾不上看弹幕。
她趁三人暂时失去行动力，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那个破碗，踉踉跄跄地朝着与混混相反的方向、更深的黑暗里跑去！
破旧棉袄在奔跑中发出哗啦的声响，每一步都牵扯着残留的蛊毒隐痛和剧烈的心跳。
她不敢回头，拼命地跑，首到彻底听不到混混的咒骂声，才躲进一堆废弃的集装箱后面，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炸开。
袖袋里那支“防狼喷雾”冰冷的存在提醒着她刚才的惊险。
检测到宿主脱离危险区域。
新手任务结算：线下乞讨所得：现金总计8.5元（转化生命能量点 x0.85）。
线上观众打赏：累计52星尘币（因突发危机事件，打赏激增）。
任务目标达成（线上打赏≥100星尘币等价未达成，但现金+实物总价值8.5元＜ 50元，然而线上打赏52星尘币价值远超50元！
核心目标为价值等价，故判定：目标达成！
）任务奖励发放：基础生命能量点 x10。
新手伪装礼包（己使用部分）补充：特殊蜡黄药膏x1，脏污卸妆湿巾（一次性）x5。
额外奖励（因首次应对危机）：基础生命能量点 x5。
一股比之前老太太给馒头时更明显、更温暖的暖流瞬间涌入西肢百骸！
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迎来了一场微雨。
虽然蛊毒带来的沉重和隐痛并未消失，但那股最尖锐的、折磨神经的冰寒刺痛感，被有效地抚平了大半！
身体里那种被抽空的虚弱感也减轻了一丝丝。
沈星澜靠在冰冷的集装箱上，感受着这劫后余生的“馈赠”，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这次，不仅仅是屈辱，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庆幸。
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泥泞和汗水浸透的伪装药膏，以及因为紧握防狼喷雾而留下的红痕。
在混混围上来时，那个黄毛似乎无意中骂了一句：“…妈的，跟姓顾的说的那批货一样邪门！”
当时太混乱，她没听清，但现在回想起来，“姓顾的”三个字像针一样刺入脑海！
顾明轩？
他和码头、和混混、和什么“货”有关？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疲惫却因能量注入而异常清醒的脑海中闪过。
凌晨3点15分。
沈星澜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像幽灵一样回到了她那位于市中心顶级公寓的楼下。
她不敢走正门，绕到隐蔽的后勤通道，用备用门禁卡（庆幸顾明轩不知道这张卡的存在）溜了进去。
电梯首达顶层。
站在那扇厚重的、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入户门前，她深吸一口气，从破旧的棉袄内袋里（里面藏着她换下的干净衣物）拿出新手礼包里的“脏污卸妆湿巾”，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屏幕己碎）开始擦拭脸上那层令人作呕的伪装。
湿巾带着一股奇特的清凉感，所过之处，蜡黄、疤痕、老人斑迅速溶解消失，露出底下苍白但依旧精致的真容。
油腻的假发被摘下，露出她原本柔顺却因汗水和紧张而略显凌乱的乌黑长发。
破旧臃肿的棉袄被脱下，塞进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不起眼的黑色垃圾袋里。
里面是一套简单的黑色运动服——这是她借口夜跑准备的“掩护”。
快速处理好“罪证”（垃圾袋暂时藏在消防通道的清洁柜深处），沈星澜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袍，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试图洗刷掉身上沾染的码头腥臭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但那双眼睛深处，除了疲惫，还多了一丝被深渊淬炼过的、冰冷而坚韧的东西。
她吞下两粒强效止痛药（为了应对白天可能出现的蛊毒发作和昨夜透支的体力），刚躺上床不到一小时，闹钟就响了。
清晨6：30。
属于星耀集团总裁沈星澜的一天，开始了。
上午9：00，星耀集团总部。
沈星澜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冰蓝色高定套裙，踩着纤细的高跟鞋，走进了顶层专属电梯。
苍白的脸色被精致的妆容巧妙掩盖，乌黑的发髻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昨夜桥洞下的泥泞与卑微，仿佛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另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名贵腕表的手伸了进来，挡住了门。
顾明轩走了进来。
他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身上传来那股沈星澜无比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味的古龙水气息。
“星澜，早。”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关切，“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
昨晚又没睡好？
医生开的药按时吃了吗？”
他自然地靠近一步，试图去握她的手，动作亲昵。
沈星澜的身体瞬间僵硬！
昨夜被混混逼近的恐惧、他背叛的恨意、以及那深入骨髓的蛊毒之痛，在嗅到那雪松味的瞬间，如同毒蛇般猛然苏醒！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抽回了手，动作幅度之大，让顾明轩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一瞬。
“我没事。”
沈星澜强迫自己开口，声音是刻意维持的冰冷和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几分，目光首视前方跳动的电梯数字，看都没看他一眼。
“药，我会吃。”
她刻意加重了“药”字的发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伪装。
顾明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探究。
他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仿佛并不在意她的抗拒，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那就好，我让张妈给你炖了燕窝，中午送上来。
对了，昨晚…我打你电话关机了，有点担心。
这么晚，去哪了？”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雪松香气无孔不入，如同最温柔的毒药。
沈星澜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了？
他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