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血色合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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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在盖头下数着更漏声。

第九滴桐油坠入铜盘时,外头突然传来瓷器迸裂的脆响。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指甲边缘在嫁衣金线上刮出细小的毛刺。

这身百子千孙褂是嫡姐沈清容试穿过的,袖口还留着淡淡的茉莉香粉味。

"既非正主,便不配拜堂。

"请新人入堂,,喜婆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裹着冰碴子的男声劈开喜乐。

沈知微尚未回神,眼前骤然亮起刺目的烛光——玄铁剑尖挑着盖头缓缓掀起,她看见金丝楠木地砖上躺着喜娘的头颅。

那妇人涂着胭脂的嘴还张着,仿佛仍在高唱"百年好合",脖颈断口处的血沫正顺着砖缝爬向她脚边。

"沈家好大的狗胆。

"剑锋下压,沈知微被迫仰头。

谢危俯身时,鎏金护甲擦过她眼下泪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冰凉的战栗。

她闻到他袖口沉水香里混着铁锈味,这味道让她想起昨夜被按在妆台前点痣时,嫡姐的护甲也是这样抵着她眼皮。

王爷明鉴..."她喉间泛起***的苦腥味,这是上轿前那碗合卺酒留下的,臣女也是...下巴突然被掐住,谢危的拇指按在她臼齿位置。

这个动作让沈知微想起驯马师检查马匹年龄的姿态,她下意识咬紧牙关,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细响。

沈清容这颗痣生在左眼。

谢危的声音忽然放轻,像毒蛇吐信,"你连赝品都做不周全。

"殿外铁链声骤响。

十二个戴镣铐的女子被推进喜堂,绯色纱衣下隐约可见相似的泪痣。

最前头的那个突然扑到沈知微跟前,她这才发现对方眼里根本没有瞳仁——两个血窟窿正对着她淌下黄脓。

"拖去偏院。

"珍珠璎珞断裂的声响清脆得可怕。

沈知微看着满地乱滚的珠子,其中一颗蹦到她绣鞋尖上。

嫡姐给她戴上这串璎珞时说过,南海珠最衬她肤色。

此刻那颗珍珠突然"啵"地裂开,渗出幽蓝色汁液,在鸳鸯戏水的鞋面上蚀出一个小洞。

铁卫的铜扣腰带硌得她肋骨生疼。

沈知微被拖行过长廊时,数着廊柱上褪色的朱漆——左七右五,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

第三根廊柱上刻着歪斜的童谣,她趁身子擦过时,迅速将几粒染血的珍珠按进掌心伤口。

疼痛窜上后颈的瞬间,她突然想起谢危方才的眼神。

那人在说"永远别想见光"时,睫毛曾极快地眨了三下,像被烛烟呛到似的。

这个发现让她胃部抽搐起来,不知为何竟比看见喜娘头颅时更令人作呕。

玄铁院门闭合的闷响惊飞了树梢寒鸦。

沈知微蜷在霉烂的稻草堆里,听着自己心跳渐渐压过远处更鼓。

当月光透过窗棂爬上她膝盖时,她舌尖顶出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这是今晨梳头时,那个哑巴丫鬟塞进她牙缝的。

刀面映出窗外人影。

谢危立在井台边,正用匕首剥着什么。

月光将他修长的手指镀成惨白色,有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腕骨滴进木盆,发出"嗒、嗒"的声响。

沈知微突然很想知道,他剥人皮时是否也像点痣那样专注。

她将刀片藏回舌下,咸腥味漫过味蕾。

掌心的珍珠粉末开始发烫,这是药王谷"灼心"剧毒发作的前兆。

嫡姐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在合卺酒里下两重毒——***封喉,珍珠蚀骨。

墙角传来窸窣声。

沈知微转头,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地砖缝隙里伸出,中指缺了半截。

那只手摸索着抓住她掉落的珍珠,突然痉挛着缩回地下,带起一串气泡破裂的轻响。

"第一个。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想起被拖走时瞥见的十二双绣花鞋。

现在还剩十一双。

远处传来梆子声。

谢危的身影忽然转向这边,沈知微立即闭眼装睡。

她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颈侧,那里戴着嫡姐给的鎏金项圈,内圈藏着半根毒针。

脚步声渐近时,她控制着呼吸频率,让自己看起来像被***彻底魇住了。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谢危的身影近在咫尺。

沈知微闻到他身上新增的血腥气,混着一丝古怪的甜香,像是把芍药花泡在腐肉里酿出的味道。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她耳垂——可能是刀尖,也可能是他那些华贵的护甲。

当终于听见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时,沈知微的里衣己经湿透。

月光移到了她眼皮上,透过薄薄的眼睑染出猩红色。

她想起小时候药王谷的夏夜,自己也是这样闭着眼,听师父说以血饲毒的要诀。

"活下来的才是药,死了的只是饵。

"她忽然很想笑。

现在她既是沈家抛出的饵,也是谢危眼中的赝品。

但没人知道,真正的毒往往藏在最漂亮的珍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