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定远伯爵府来人
生母染上重病而亡,后来母亲的闺中密友韩婉和嫁入定远伯爵府做了续妻,也成了沈雁书的继母,待她如亲女一般疼爱。
七岁时,祖母病重,恰有道士经过,算出沈雁书与祖母命格相冲,沈雁书被送到庄子上养了十年,唯有继母每月送来衣物。
十七岁时继母接她回府,帮她相看了一段极好的姻缘,人人都称赞继母将她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沈雁书性子张扬,受到父亲责罚时,是继母将她护在怀中;容貌被毁时,是继母日日替她擦拭药膏;染上风寒时,是继母端来一碗碗良药亲自喂她喝下……沈雁书感念在心,继母身子不适卧榻在床,沈雁书自请为她上山祈福。
不曾想,祈福路上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山匪绑到了破庙,两个自幼伴她长大的婢女挡在她身前,死在了山匪刀下。
绝望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破庙中,她头上带着帷帽,在沈雁书惊疑的视线下,女人摘下帷帽,露出了继母韩氏狰狞的脸,同记忆里温婉和善的继母大相庭径——“你娘当年挡我的路,如今你又想挡我女儿的路……沈雁书,你跟你那***娘一样该死。”
看着沈雁书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哪怕半张脸己毁容,依旧十分碍眼,说着拿出簪子又将她另外半张脸划得鲜血淋漓,口中说出的话让沈雁书如坠冰窟……亲生母亲的死,是继母的手笔;口口声声说沈雁书是煞星的道士,是继母找来的;被父亲、祖母厌恶,是继母刻意做局算计;容貌被毁,是抹了继妹送来的脂粉;寒冬腊月染上风寒,是继弟派人浸湿了她的床铺……就连她的姻缘,也是继母特意挑选的耽于酒色、轻薄无行的浪荡子弟,那人坠马落下残废,沈雁书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日日消沉,她的青梅竹马,继妹的心上人,不顾她容貌被毁,坚持要纳她为贵妾,继妹恨她半张脸都被毁了还要勾引自己未来的夫君,在继母面前哭的声泪俱下……是以,她们恨不得沈雁书立刻暴毙身亡。
继母瞧着她被毁的容貌,那些山匪的目光落在她姣好的身段上,依旧灼热,韩氏不掩厌恶,转头对着山匪说道,“随便你们怎么玩,明日之前她必须死。”
沈雁书红着眼喊住了她,继母脚步一顿,似是临死前大发善心想听听她还有什么遗言。
在继母转身的瞬间,沈雁书用尽全力,银簪***了继母的胸口,绽出一片血花……山匪将庙门从里面锁上,抢了继母身上带的银票,却也不肯放沈雁书离开,在一众山匪的狞笑中,沈雁书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沈雁书停止呼吸的那一瞬,两只眼依旧死死地盯着继母尸体的方向,死不瞑目。
活像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但她觉得还不够,韩婉和死的不够惨,她恨自己这一辈子认贼作母,落得如此下场……“娘……若是有来世,女儿定会查清你的死因,亲手送韩婉和下地狱……”……再睁开眼,她竟然回到了回府前一日。
她的贴身婢女云满高兴地跑了进来,“小姐,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来了,说要接小姐回府,奴婢帮你收拾带回府的衣物。”
沈雁书抬头瞧见一个含笑的老婆子,眼底却没怎么将她放在眼里,“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来请大小姐回府,路途遥远,还请小姐快些收拾。”
语气中带着几分颐指气使,上辈子也是这般,甚至未曾行礼。
一个下人婆子,对着定远伯爵府的嫡长女这番态度,可见继母并非真心盼着她回去养在膝下,可惜她上辈子耗尽一条性命才明白这个事实。
当时的沈雁书沉浸在回府的喜悦中,期待着能回府得到父亲继母的疼爱,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如今再来一次,知道那定远伯爵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此时再次听到这番话,心里竟没有太多波动。
却见沈雁书蓦地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激动模样:“赵嬷嬷,母亲真的说我能回府了吗?”
赵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催促道:“这是自然,小姐快些收拾东西,别让夫人等急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讥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庄子里长大的小姐,只听说要回府便激动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比不得二小姐一根手指头。
不过,就算回了定远伯爵府,也待不了多少时日。
“小姐,我和云喜去帮小姐收拾。”
沈雁书拦住了丫鬟云满和云喜,拿起帕子拭了拭眼泪,“赵嬷嬷,知道母亲记挂着我,我心里己十分满足,不敢奢求回府,祖母如今身体可康健?”
她要回定远伯爵府,却不能同上辈子那般,顶着为世人所诟病的冲撞祖母煞星的名头回府。
她要查清娘的死因,让韩婉和自食恶果,还有……为上辈子的自己讨个公道。
韩婉和的话含糊不清,再加上娘死的时候她尚在襁褓,想要查***相并非易事,得徐徐图之。
上辈子她回府以后,祖母又有几次身体不适,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继母韩氏在祖母身前尽孝,却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她回了府,全府上下无一人再将她看做正经主子,将她视为煞星,不幸的源头,冲撞了祖母的罪人。
她敛下眼底的冷意,再抬头,又是一副可怜模样。
她一副谨慎害怕的模样,让赵嬷嬷忽然想起,当年面前的这位大小姐被送到庄子上养着,便是因为道骨仙风的山止道士说,大小姐命里带煞,冲撞了老夫人,后背蓦地惊出一身冷汗,去看沈雁书的脸色。
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当年沈雁书不过才七岁。
定远伯爵府老夫人一病不起,恰好山止道士路过,一句“命里带煞”便给沈雁书定了罪。
沈雁书的父亲文官出身,在朝堂做了个不大不小的西品官职,祖母养有西个儿子,她的父亲行二,也独她父亲最为出息,一人得道,全家福贵,她父亲沈啸端的便是孝顺名声。
当年几乎毫不犹豫就将她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一养便是十年。
沈雁书本以为,父亲和继母是爱她的,只是迫不得己才将她送到庄子上养着,如今死过一次,方才知晓那些继母送来的衣物贴补,实际上都是祖母送来的。
上辈子的记忆回潮,她眼底有些酸涩。
赵嬷嬷讪笑,“如今老夫人身体康健,大小姐尽可安心,快些让下人收拾东西要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与紧张,沈雁书知道她在着急什么,继母韩氏如今正等着她回府,替韩家的表妹嫁给那不学无术、耽于酒色的王家次子。
她吸了吸鼻子,“做孙女儿的,应以祖母为重,嬷嬷还是请回吧,若我为了一己私欲回府冲撞了祖母,才是叫我心里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