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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

触目所及,皆是刺眼、喧闹、令人窒息的红。

金丝银线在繁复厚重的嫁衣上织出百鸟朝凤的富贵图样,每一根丝线都像是勒紧的绳索,捆得云知意喘不过气。

熏笼里昂贵的沉水香丝丝缕缕,却压不住弥漫在闺阁里那股沉闷的、属于交易与囚笼的铁锈味儿。

“小姐,吉时快到了!

您再让奴婢们瞧瞧,这凤冠可还端正?”

喜娘堆着笑,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云知意端坐在菱花铜镜前,镜中人儿肤白胜雪,眼波流转间自有天然一段娇憨风流,只是此刻,那双总是盛满星辰的杏眸里,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清晨被霜打蔫的花瓣。

她看着镜中那个被珠翠绫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待嫁新娘”,只觉得陌生。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嫁衣一角那价值千金的冰蚕丝流苏,几乎要把它扯断。

“知道了。”

她轻声应着,声音有些发飘。

喜娘满意地退开,与一众侍女忙着最后清点那些琳琅满目的嫁妆单子,满屋子的金银珠玉,晃得人眼花。

趁着众人视线被那些璀璨光芒吸引的间隙,云知意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悄悄握紧了桌沿。

就是现在!

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勇猛地冲上头顶。

她倏地起身,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带倒了身下的紫檀圆凳。

“哐当!”

“哎哟!

小姐您慢点!”

喜娘惊呼。

“闷!

闷死我了!”

云知意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小脸皱成一团,“快!

快开窗透透气!

我……我眼前发黑!”

侍女们一阵手忙脚乱,离窗最近的那个慌忙去推那扇雕花的红木窗棂。

就在窗扇打开的瞬间,云知意动了!

她像一道被压抑许久的红色闪电,根本不管那身碍事的沉重嫁衣,更不顾凤冠上叮当作响的珠翠,提起那缀满珍珠的裙裾,猛地扑向窗口!

“小姐——!”

撕心裂肺的尖叫在身后炸开。

云知意充耳不闻。

她几乎是把自己“砸”出了窗口。

窗外不是平地,而是丈许高的府邸外墙!

身体骤然悬空,失重感狠狠攫住了心脏。

风声在耳边呼啸,价值连城的嫁衣下摆被粗糙的墙壁刮得“刺啦”作响,金线崩断,珍珠滚落。

她甚至能感觉到小腿传来***辣的擦痛。

“砰!”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身下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和汤汤水水泼溅的闷响,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葱花猪油渣的馄饨汤气味首冲鼻腔。

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上,硌得生疼。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身下传来。

云知意头晕眼花,挣扎着想爬起来,手指胡乱一撑,又按进了一摊温热油腻的汤水里。

她狼狈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打翻在地的破旧粗陶碗,白生生的馄饨皮和***的肉馅撒了一地,混在尘土和汤水中。

目光上移,她看见了一张沾满汤渍的脸。

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五官轮廓清晰,眉宇间带着点被无妄之灾砸中的懵然和无奈。

几片葱花滑稽地挂在他微皱的眉梢,几滴油亮的汤汁正顺着他线条干净的下颌往下淌。

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青灰色粗布短打,毫不起眼,唯独腰间悬着的那柄长剑,剑鞘古朴,样式简洁,透着一股与主人衣着格格不入的沉敛。

他抬手,用同样沾着油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狼狈,动作间有种奇异的镇定。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云知意那张惊惶未定、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微微一顿,随即嘴角扯开一个有些懒洋洋、又带着点认命意味的弧度。

“姑娘,”他开口,声音不高,在混乱初歇的寂静街角却异常清晰,甚至还带着点商量的口吻,“且慢……”这两个字,像是某种奇特的开关。

话音未落,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己如闷雷般碾碎了街角的宁静!

“在那边!”

“抓住她!

别让大小姐跑了!”

“快!

围住!”

七八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街巷两侧的高墙和阴影里疾射而出!

他们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行动迅捷如风,落地无声,腰间佩刀在黄昏的微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色泽。

为首一人鹰目如电,死死锁定云知意,正是云家最精锐的十八暗卫头领!

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将小小的馄饨摊残骸包围得密不透风。

街边零星的几个路人早己吓得魂飞魄散,躲得远远的,大气不敢出。

那剑客后面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瞬间将自己和那红衣姑娘围得水泄不通的玄衣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抱怨这碗馄饨吃得实在晦气。

云知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被堵住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西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这个唯一可能有点“变数”的人——那个还带着一脸馄饨汤、看起来实在不怎么靠谱的穷剑客。

死马当活马医!

无论如何也比被押回去嫁给那个老棺材瓤子强!

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矜持。

云知意猛地从馄饨汤的“废墟”中爬起,也顾不上什么名门闺秀的仪态,带着一身汤水油污和尘土,像只受惊的雏鸟般扑向那剑客,纤细的手臂不管不顾地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