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性淳厚,然困于生计,常叹天道幽渺,不知命途归处。
时当仲春,山岚氤氲,林隐负斧入括苍山,见古松之下,有一道者危坐磐石,鹤发童颜,羽衣星冠,紫气萦绕其身,异香随风远播。
林隐异之,趋近而拜,问道者何人。
道者开目微笑,声若洪钟:“吾乃洪沟玄阳,本居太丹上清之境,悯人间疾苦,故游历凡尘。
观子神色困顿,可有烦忧?”
林隐闻之,伏地流涕曰:“小人世代为樵,夙兴夜寐,犹难果腹。
见富者朱门酒肉,贫者饥寒交迫,敢问天道何公?
生死何凭?”
真君抚须长叹,指天而言:“夫天道者,如江河行地,日月经天,看似无形,实则有常。
《道德经》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非言天地寡恩,实谓其以平等之心,任万物自生自灭。
子见贫富之殊,乃因果循环、宿业所至。
今为子言‘三命之说’:一曰天命,禀于阴阳五行,定人生贵贱夭寿之基;二曰宿命,承前世善恶,结今生祸福吉凶之果;三曰造命,凭现世修持,改来日穷通得失之运。”
林隐叩首再拜,求示修持之法。
真君抬手虚扶,以袖拂松枝,枝头忽绽金蕊,曰:“太丹上清之学,首重‘修心炼性’。
心者,万念之源,若明镜蒙尘,则视物皆迷;若一念清净,则天地澄明。
昔吾初入道门,于昆仑之巅面壁十载,观流云聚散,悟妄念无常;察草木荣枯,晓生死轮回。
今授子‘清心咒’:‘太上清灵,涤我尘心。
欲念不起,道炁长存。
’每日寅时,对东方旭日诵之百遍,可收心摄念。”
言罢,真君折松枝为笔,蘸朝露于青石上书一符。
其符似云非云,似篆非篆,隐隐有金光流转:“此乃‘太丹护命符’,含阴阳二气、五行生克之理。
佩之可避邪祟,持诵‘太丹赫赫,护我身形。
万魔退散,道炁常盈’,则正气自生。
然符咒之妙,不在形而在神,心正则符灵,意诚则咒应。”
林隐又问:“小人粗鄙,不识玄理,敢问可有易行之法?”
真君颔首,指山间潺潺溪流:“水者,至柔至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世之道,当效水之德:遇高则避,以显谦让;处洼则聚,以彰包容;遇险则奔,以见勇毅;入器成形,以喻变通。
若能存善心、行善事、言善语,此即‘上善若水’之道。
且凡人一日,当行三善:晨起存利他之念,是为意善;日间行济困之事,是为行善;暮归说劝善之言,是为语善。
积善成德,神明自得。”
忽有山风骤起,阴云西合,林间隐隐传来嘶吼之声。
真君神色肃然,掐诀念咒:“太丹正气,赫赫威灵。
扫除妖氛,天下肃清!”
但见其袖中飞出一道青光,化作宝剑,首斩云端。
须臾,云开雾散,一只黑羽巨鸮坠于林前,目射凶光,爪似钢钩。
真君对骇然伏地的林隐道:“此乃噬魂恶鸮,专***魄,扰人清修。
世间诸般苦难,或因外邪侵扰,或由内魔作祟。
外邪可凭符咒驱除,内魔需以道心降伏。
子观此鸮,其形虽恶,若以慈悲心度之,亦可化戾为和。”
言讫,以指尖点鸮额间,黑羽渐褪,化作白鸽振翅而去。
林隐大悟,再拜愿随真君修道。
真君摇头叹曰:“道不远人,人自远之。
子尘缘未断,家中高堂尚待奉养。
今授子‘养生西要’:一曰少思,思多则神散;二曰少食,食多则气昏;三曰少欲,欲多则志衰;西曰少言,言多则招尤。
待尘缘尽时,可至括苍山巅,寻太丹观,吾当再授大道。”
语毕,真君乘青鸾腾空而起,空中传来偈语:“太丹玄理妙难穷,心正身修万法通。
但行好事莫问果,青山明月自相逢。”
林隐伏地不起,良久方归。
自此持咒佩符,奉亲行善,乡人皆称其性情大变。
后父母寿终正寝,林隐果于括苍山巅寻得太丹观,入观修道,终成一代高道,世称“清隐子”,其事迹载于《太丹仙谱》,流传后世。
赞曰:玄阳降世,教化樵翁。
心传妙道,符镇魔凶。
善德为本,道在其中。
千年遗响,山月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