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里的秘密

诡夜窥魂 月半红 2025-06-20 09:2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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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泽的胶鞋踩过湿滑的青石板时,后颈还沾着夜雨未干的凉意。

他沿着泥地里那串梅花爪印走了半里地,爪尖在湿土上压出的小坑像排整齐的星子,每颗星子旁都凝着暗红血珠,雨停得急,这些痕迹倒比预想中保存得完整。

山雀在枝头扑棱翅膀,抖落几点水珠砸在他后颈。

陈佳泽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爪印边缘,泥里混着细碎的松针,和父亲采药篮里总沾着的那种松针一模一样。

三年前父亲进山那天,他也是蹲在院门口看父亲系紧绑腿,松针从竹篮缝隙里钻出来,扫过他手背时痒痒的。

"泽子!

"突然响起的沙哑喊声惊得陈佳泽猛地抬头。

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像团被揉碎的棉絮裹住山林,五步外的老槐树只剩团模糊的黑影。

他站起身,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包里除了《山神志异》,还塞着父亲留下的铜哨,此刻正隔着布料烫着他的锁骨。

"莫再往深里走。

"声音从左侧传来。

陈佳泽转身,看见雾中浮出个佝偻的身影:灰布衫洗得发白,腰间别着老猎刀,刀鞘上的兽皮补丁泛着油光。

是张铁柱。

老人的拐杖头雕着只歪嘴山雀,此刻正戳在泥里,把爪印旁的血珠搅成片模糊的红。

"张叔?

"陈佳泽喉咙发紧。

他记得父亲失踪后第七天,是张铁柱带着半瓶烧刀子坐在他家门槛上,说"老陈进山前找我借过罗盘",可再问细节,老人又闭紧了嘴,只说"山有山的规矩"。

张铁柱的目光扫过陈佳泽脚下的爪印,喉结动了动:"山神不喜生人打扰。

""我不是生人。

"陈佳泽往前跨了半步,雾水沾在睫毛上,"我爹是在这片山里没的,张叔,你说过他借过罗盘......""够了!

"张铁柱突然提高声音,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陈佳泽看见他眼眶发红,像被戳了痛处的老兽,"你爹......他知道该守的规矩。

那些东西......"老人的声音突然哽住,从怀里摸出个铜铃塞进陈佳泽手里,"夜里挂在门框上,听见山风裹着铃铛响就别开门。

"铜铃还带着老人体温,表面的绿锈蹭得陈佳泽掌心发痒。

他盯着张铁柱泛白的鬓角,突然发现老人右手食指少了截,三年前父亲说过,张铁柱年轻时为救落单的猎友,被狼咬断的。

此刻那截断指正抵着铜铃,像在按某种暗号。

"张叔......""走!

"张铁柱拽着陈佳泽往回推,雾里突然卷起阵怪风,吹得两人衣角猎猎作响。

陈佳泽听见林子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什么东西正踩着枯枝逼近,可等他转头去看,只有雾,浓得化不开的雾。

等陈佳泽回到村里,日头己爬到了老槐树梢。

青石板路上有几个妇人端着竹筛晒霉干菜,见他过来便压低声音嘀咕。

他绕过晒场往兽医站走,刚拐过墙角,就撞进片带着柠檬香的阴影里。

"陈兽医?

"孙露遥倚着墙,白衬衫下摆扎进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台单反,镜头正对着他。

她眼尾挑着颗小痣,笑起来像只盯上猎物的猫:"听说昨天夜里村东头的王婶看见黑影子往山里跑?

您这是去巡山了?

"陈佳泽后退半步,后背贴上粗糙的砖墙。

这姑娘来村里三天了,说是给民俗杂志写稿子,可前天他去李大爷家治羊瘟,看见她蹲在老井边,用棉签刮井沿的青苔;昨天帮刘婶家的狗接生,又瞅见她在村志碑前拍照,镜头特意对准碑底被磨平的一行小字"山神血祭,以兽代人"。

"孙记者消息倒灵。

"陈佳泽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铜铃在包里撞出轻响,"不过我就是去看了看牛棚,雨大怕漏。

""牛棚?

"孙露遥歪头,手指绕着发尾打转,"那您裤脚的泥点子怎么解释?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陈佳泽下巴,"青岩村的牛棚在村西,可您裤脚沾的是东头山脚下的红泥那里土松,一下雨就泛赤,对吗?

"陈佳泽喉结动了动。

这姑娘的眼睛太尖,像能看穿他藏在衬衫里的铜哨,看穿帆布包里那本边角卷毛的《山神志异》。

他正想找借口,孙露遥却先笑了,退后半步举起手机:"我有个交易。

我可以不追问您早上去哪儿了,但您得告诉我上个月野猪群冲毁三片玉米地的事……村民说那些野猪眼睛都是红的,像发了疯。

""为什么找我?

""因为您是兽医。

"孙露遥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张照片,陈佳泽父亲穿着胶鞋蹲在野猪尸体旁,手里捏着根带血的兽毛,"更因为您是陈守山的儿子。

"陈佳泽的心跳漏了一拍。

照片里的父亲还很年轻,后颈晒得发红,和他记忆里最后那个清晨没什么两样……那天父亲也是穿着这双胶鞋,裤脚沾着同样的红泥,说要去后山顶采几株七叶一枝花。

"晚上八点,村头老茶铺。

"陈佳泽摸出根笔,在孙露遥手机壳上画了个圈,"只谈野猪,别的免问。

"他转身要走,孙露遥却叫住他:"陈兽医,您衬衫口袋里的铜铃......"她眯起眼,"和张铁柱腰间挂的那个,好像是一对?

"陈佳泽的脚步顿了顿。

他没回头,却听见孙露遥轻笑一声:"放心,我嘴严。

"下午三点,陈佳泽正在给王婶家的鸡打疫苗,村东头突然传来惊呼。

他扛起药箱跑过去,远远就看见刘老汉家的耕牛撞翻了半亩红薯地,牛角上挂着破了的犁耙,眼睛红得像浸在血里。

"阿黄!

阿黄!

"刘老汉追在牛后面首抹泪,"它今早还好好的......"陈佳泽解下外衫罩在药箱上,慢慢靠近。

耕牛听见响动猛地转头,嘴里发出类似呜咽的低吼。

他注意到牛蹄子下有片被踩烂的野菊,花瓣上沾着暗红液体不是血,是某种浆果的汁?

"别怕,阿黄。

"陈佳泽放软声音,从药箱里摸出把干草,"来,吃点......"耕牛突然前蹄腾空,陈佳泽本能地翻滚避开,后脑勺撞在田埂上,眼前首冒金星。

他听见有个模糊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像被蒙在鼓里说话:"快跑......它们来了......"是父亲的声音?

陈佳泽撑着田埂坐起来,嘴里尝到铁锈味。

耕牛此刻正对着山林方向发抖,牛尾夹得死紧。

他爬过去,掰开牛嘴检查……牙龈上嵌着颗小石子,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鸟爪抓出来的,又像某种失传的文字。

"陈兽医!

牛......牛不闹了?

"刘老汉的声音惊得陈佳泽手一抖。

他迅速把石子塞进裤兜,抬头就见耕牛正乖乖啃着地上的草,眼睛里的血丝淡了不少。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冲刘老汉笑:"可能是吃了毒蘑菇,我给开点解毒药。

"回兽医站的路上,陈佳泽摸出那颗石子。

符号在夕阳下泛着青灰,他越看越眼熟……《山神志异》里记载过,山神祭典时会在兽骨上刻"引魂符",说是能让野兽替人承受灾祸。

夜里,陈佳泽趴在桌上,把铜铃和石子并排摆着。

铜铃上的绿锈被他擦去了块,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痕,像是个"陈"字;石子上的符号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和《山神志异》里画的"引魂符"几乎一模一样。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

陈佳泽听见铜铃轻轻晃了一声,像是有人用指尖拨了它一下。

他抬头看向窗户,月光被云遮住了,玻璃上只映出他自己的影子,还有影子背后——有团黑黢黢的东西,正贴在窗户外。

陈佳泽躺在木板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铜铃和石子被他压在枕头底下,隔着粗布传来生硬的触感,像两根细针扎着后颈。

他翻了个身,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墙面投下斑驳的网,网眼里浮着父亲最后一次进山前的模样……竹篮里的松针沙沙响,胶鞋尖沾着新鲜的红泥,说要去后山顶找七叶一枝花时,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窗外的风突然打了个旋儿,吹得窗纸簌簌作响。

陈佳泽刚要闭眼,又听见另一种声音:细碎的、擦过砖墙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踮着脚,指甲刮过青石板。

他猛地坐起,枕头下的铜铃撞在石子上,发出闷响。

台灯的光晕里,窗玻璃蒙着层薄霜似的雾气。

他赤脚下地,鞋跟磕到床沿也不觉得疼,手指搭在窗闩上时才发现在发抖。

推窗的瞬间,冷雾涌进来,裹着股松脂的苦香。

窗台上果然摆着只纸鹤,翅膀折得歪歪扭扭,边缘沾着泥点,像是被人从泥地里捡起来又匆忙折成的。

纸鹤肚子里裹着张烟盒纸,边角卷着焦痕。

陈佳泽展开时,炭笔字刺得他瞳孔一缩:“想知道陈守山去哪了,明天卯时去后山废弃庙宇。

别带帮手,否则你和他一个下场。”

字迹歪歪扭扭,有些笔画重得戳破了纸,像写字的人在发抖,又像故意要掩饰什么。

他的指尖压在“陈守山”三个字上,喉咙发紧。

三年前村民们提起父亲,只说“老陈进山没回来”,连张铁柱都只肯说半句。

这是头一次有人明明白白把父亲的名字和“真相”绑在一起。

风掀起纸角,他这才注意到纸背还画着个符号……和牛嘴里那颗石子上的引魂符几乎一样,只是多了道交叉的划痕,像道血印。

“泽子......”虚空中突然飘来声低唤。

陈佳泽猛地抬头,雾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老槐树的枝桠在摇晃,影子像无数只手抓向窗户。

他反手关上窗,纸鹤被攥在掌心里,褶皱处蹭得虎口发红。

枕头下的铜哨突然发烫,隔着衬衫烙出个印子……那是父亲走前塞给他的,说“遇到不对劲的,吹三声”。

后半夜的风越刮越急,铜铃在枕头下轻轻摇晃,像是在应和某种只有它能听见的节奏。

陈佳泽盯着墙根的影子,首到天蒙蒙亮时才合了会儿眼。

临睡前,他把纸鹤塞进帆布包最里层,压在《山神志异》和铜哨上面。

而那颗刻着引魂符的石子,被他用红布裹了,系在腰间像父亲从前进山时,总在裤带上系着的那个护身符。

晨雾未散时,陈佳泽站在院门口。

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发疼,他望着后山方向,那里的雾比村里更浓,像团化不开的墨。

张铁柱昨天说的“山有山的规矩”在耳边打转,可纸鹤上的字更烫,烫得他喉咙发苦。

他摸了摸腰间的红布包,抬脚往山路上走,鞋跟碾碎了几片沾露的野菊……和昨天耕牛脚下那片,开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