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倚着破柱子啃饼:“火候见长,就是力道散了点。”
>与此同时——>昆仑墟剑碑林中,“金戈”之名震落千年霜雪。
>北冥海眼深处,“玄冥”引动的极寒漩涡冻结了光阴。
>而在云州破庙的漏风角落,裘雨道胎中的那缕初火,正悄然焚烧着自己的边界。
>《御天录》有载:天灵根者,皆天地骄子。
然数千年间,从未有一缕火,以焚灭自身为薪柴,向更深处进化。
---破庙里的空气带着陈年灰尘和枯草***的味道,寒风从没了窗纸的破洞钻进来,打着旋儿。
裘雨盘膝坐在那堆被他烧出一小撮灰烬的朽木旁,小小的身板挺得笔首,带着一种初获力量后的新奇与笨拙的认真。
他摊开手掌,掌心向上,意念沉入体内那道温顺流淌、又潜藏着焚灭之威的赤金色气流。
随着心念微动,一缕细若发丝、近乎透明的赤金火苗,如同最乖巧的精灵,倏地从他食指指尖窜出,安静地悬停在那里。
没有热浪扑面,没有光芒刺眼。
只有指尖方寸之地,光线被那纯粹的高温灼烧得微微扭曲。
裘雨的目光,从指尖的火苗移开,落在头顶房梁垂挂下来的、一张积满灰尘的破败蛛网上。
一只绿豆大小的灰蜘蛛,正迟钝地在网心蠕动。
他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缕纤细的火苗,如同手持一根无形的、滚烫的针,极其缓慢地,朝着蛛网边缘一根随风飘荡的细丝靠近。
近了。
更近了。
就在火苗的尖端即将触碰到那根脆弱蛛丝的刹那——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根肉眼难辨的蛛丝,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就在接触火苗的瞬间,彻底化为虚无!
仿佛从未存在过!
切口平滑得如同被最锋利的空间之刃斩断!
蛛网猛地一颤,网心的灰蜘蛛受惊,慌乱地向上爬去。
裘雨眼中那两簇凝练的赤金火苗微微一亮,一丝极其微弱的掌控感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在他心底漾开。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指尖微不可查地调整着角度,试图再次靠近另一根蛛丝。
“火候见长。”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裘雨的专注。
苏砚不知何时又摸出一个炊饼,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倚着那根腐朽的门柱,目光随意地扫过裘雨指尖那缕几乎看不见的火苗,又瞥了眼那缺了一角的蛛网,咂咂嘴,带着点品评的意味:“就是力道散了点。
烧根蛛丝都费劲,烧天的时候咋办?”
裘雨指尖的火苗轻轻一晃,差点熄灭。
他有些无措地看向苏砚,赤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对方叼着炊饼、漫不经心的脸。
“看什么看?”
苏砚把最后一点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火,不是你这样玩的。”
他踱步进来,破旧的布鞋踩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悄无声息。
走到裘雨面前,他随意地伸出手指,那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
指尖,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气流波动。
他就那么随意地,对着裘雨指尖那缕仍在顽强燃烧的、纤细的赤金火苗,轻轻一弹。
嗡!
裘雨只觉得指尖猛地一麻!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灼热感瞬间炸开!
他指尖那缕火苗,如同被投入了太阳核心,赤金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无比深邃、凝练!
它不再纤细,而是瞬间膨胀、压缩,化作一点微小到极致、却亮得足以灼伤人眼的炽白光点!
“嗤——嗤嗤嗤!”
以那炽白光点为中心,无形的、恐怖的高温瞬间扩散!
裘雨头顶那张破败的蛛网,连同网上那只惊恐的灰蜘蛛,甚至连同它周围的空气、飘浮的尘埃,在万分之一刹那内,被彻底汽化!
原地只留下一片瞬间被灼烧得光滑如镜、呈现出琉璃质感的房梁断面!
没有声音,没有烟尘,只有一种绝对的、归于虚无的寂静!
裘雨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中的赤金火焰疯狂跳动,映着那片光滑的琉璃断面,小脸上血色褪尽。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道温顺流淌的赤金气流,在苏砚那一弹指的温度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烈日!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苏砚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
他低头,看着裘雨煞白的小脸和剧烈收缩的瞳孔,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深了些。
“懂了吗?”
他声音依旧平淡,“火,不是用来点灯的。”
他指了指那片光滑的琉璃断面,又指了指裘雨体内,“烧它,烧我,烧这天……烧得动,才是你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裘雨,又踱回门口,倚着柱子,眯起眼,仿佛刚才那焚灭蛛网于无形的一指,不过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
裘雨低下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只残留一丝微弱热意的指尖。
刚才那点炽白的光点,那绝对的焚灭之力,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他体内那道温顺的赤金气流,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变得更加凝练、灼热。
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如同野火,在他那颗被点燃的心脏里,悄然滋生。
烧得动,才是我的……他闭上眼,意念沉入眉心识海。
那片被赤金光芒照亮的混沌中心,那颗由无数火焰符文构成的、缓缓旋转的赤金色道胎“种子”,正无声地燃烧着。
在它的核心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炽白光芒,正随着裘雨心念的变化,极其缓慢地……试图点亮。
九天之上,凌霄殿。
巡天鉴宝镜的光幕剧烈波动着,勉强锁定了云州城那座破败的土地庙。
镜中画面模糊,却清晰地映出了苏砚那轻描淡写的一弹指,以及蛛网、蜘蛛、尘埃瞬间化为琉璃断面的恐怖景象!
“嘶——!”
老星官倒抽一口冷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骇,“这……这是何等控火之术?!
焚灭物质于无形,归于纯粹能量……这己非术,近乎道则显化!”
他负责监控诸天异火异象数千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的焚灭之力!
天帝昊宸端坐帝座,冕旒珠玉遮住了他眼中的惊涛骇浪,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死死盯着镜中那个倚着门柱、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灰色身影。
“道则显化?”
昊宸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却蕴含着足以冻结时空的凝重,“苏砚的火,从来都是‘道’本身!
他教徒弟的方式,便是以自身道则,强行烙印!”
他目光转向星轨图。
代表裘雨的那颗“小太阳”,其核心深处,原本稳定燃烧的赤金色光芒,此刻正发生着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变化!
一点极其微弱的炽白,如同初生的星辰核心,正在那赤金的火焰海洋中,艰难地、缓慢地凝聚!
“他在淬炼那火种!”
昊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以自身无上道火为锤!
他在逼迫那道胎初火……进化!”
进化!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凌霄殿每一个仙神心头!
灵根天定,道胎初成便己定型,此乃亘古铁律!
即便是天灵根,其潜力亦有上限!
从未听说有谁能在筑基初成之时,就开始淬炼、逼迫自身道胎向着更高层次进化!
“雷部!”
昊宸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决断与一丝隐隐的急迫,“三转焚心劫,引而不发!
待其道胎进化之象显露,便是劫落之时!
此等逆天火种……绝不能任其真正燎原!”
他眼中寒光闪烁。
苏砚在养火!
养一团足以焚尽诸天规则的火!
这比单纯的筑基天灵根,危险百倍!
西天极乐,大雷音寺。
七宝琉璃盏悬浮于八宝功德池上空,洒下柔和清冷的琉璃佛光,隔绝了外界一切窥视与因果牵连。
然而,就在苏砚弹指焚灭蛛网、裘雨道胎深处那点炽白艰难凝聚的瞬间!
“嗡——!”
那盏由药师琉璃光如来亲自加持、号称能隔绝万般业力因果的七宝琉璃盏,盏身之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点极其细微的炽白光斑!
光斑虽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焚灭气息,仿佛要洞穿琉璃盏的防御!
与此同时,世尊无量光座下那朵千叶金莲,其中一片靠近边缘的金色莲瓣,无声无息地……焦黄、卷曲,最终化为一点细微的飞灰,飘散在佛光之中!
“阿弥陀佛!”
世尊无量光陡然睁开双眼,澄澈的佛眸深处,映照出一片赤金火海翻腾的景象,而在那火海的核心,一点炽白正如同毒刺般,试图刺穿七宝琉璃盏的佛光屏障!
那并非业火,而是……焚灭道则本身对“隔绝”的侵蚀!
“道胎进化……焚灭自身边界……”世尊低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无法理解的震撼,“此非顺天应命之灵根,此乃……逆道而行的火种!”
他双手合十,浩瀚佛元注入七宝琉璃盏,强行压制那点炽白光斑的侵蚀,眼底深处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忧虑。
这火种的成长轨迹,己完全超出了佛门对因果业力的认知范畴!
魔界,幽渊血海边缘。
三道笼罩在浓郁血煞之气中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撕开一道通往人间的空间裂隙。
为首者,正是罗睺刹座下十三魔煞之一,血屠!
他身形魁梧如铁塔,皮肤呈现暗红色,布满扭曲的魔纹,一双眼睛如同两汪凝固的血潭,散发着残忍暴戾的气息。
其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名魔将,周身魔气翻涌,显然也非等闲之辈。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空间裂隙的刹那!
“嗯?”
血屠脚步猛地一顿,血潭般的魔瞳骤然收缩,死死盯向人间云州城的方向!
一股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令他都感到灵魂灼痛的焚灭气息,穿透了空间壁垒,被他敏锐的魔觉捕捉到!
那气息……比魔主陛下通过万秽窥天镜感知到的,更加凝练,更加……危险!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在蜕变!
“好精纯的焚灭火种!”
血屠舔了舔暗紫色的嘴唇,眼中贪婪与杀意暴涨,“难怪陛下要活的!
这火种……正在进化!
趁其未稳,抽其本源,献给陛下,必是大功一件!”
他不再犹豫,低吼一声:“走!”
率先踏入扭曲的空间裂隙。
身后两名魔将眼中也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紧随而入。
妖域,麒麟崖。
火麒麟庞大的身躯浸泡在翻滚的熔岩湖中,试图用地心烈焰的灼热来压制血脉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悸动与灼痛。
然而,就在裘雨道胎深处那点炽白艰难凝聚的瞬间!
“吼——!!!”
一声痛苦到极致、带着无尽恐慌的咆哮从火麒麟喉咙深处炸开!
它猛地从熔岩中抬起头,熔岩般的巨大竖瞳里充满了血丝!
它感觉自己心脏位置,那与遥远人间火种共鸣的灼痛感,陡然增强了十倍不止!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它的心核!
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血脉源头的、仿佛遇到了更高位格火焰君王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它的灵魂之上!
“轰隆!”
火麒麟庞大的身躯痛苦地在熔岩湖中翻滚,掀起滔天巨浪!
赤金琉璃般的鳞片缝隙间,失控的烈焰疯狂喷涌,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噼啪作响!
它感觉自己的神兽本源之火,在那股正在蜕变、进化中的焚灭意志面前,正发出哀鸣,仿佛随时可能被其……同化、吞噬!
“呜……呜……”它巨大的头颅痛苦地撞击着坚硬的崖壁,发出绝望的呜咽。
妖域深处,一些同样拥有古老火系血脉的大妖,也感受到了这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制与恐惧,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
人间,云州城千里之外,昆仑墟。
万仞雪峰刺破云霄,亘古不化的冰雪覆盖着这片被誉为“万山之祖”的圣地。
在昆仑主峰之巅,一片由无数巨大黑色石碑组成的碑林,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呼啸的罡风与冰冷的雪沫之中。
这里是昆仑墟的圣地——万剑碑林。
每一块石碑,都承载着昆仑历代剑道大能留下的无上剑意烙印。
在碑林最深处,一块高达百丈、通体如墨玉、表面却凝结着厚厚冰晶的古老巨碑前。
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他身着简单的白色麻布剑袍,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看起来不过二十许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头长发,并非黑色,而是如同最纯粹的白银,在冰雪寒风中纹丝不动。
他闭着双眼,仿佛与这冰冷的石碑融为一体。
他叫金戈。
昆仑墟这一代弟子中,唯一觉醒“金系天灵根”的绝世剑种!
其道胎初成时,引动昆仑墟万剑齐鸣三日不绝!
此刻,他正以心神沟通这块名为“玄霜”的巨碑,参悟其中蕴含的冰魄极寒剑意。
这是昆仑墟最难参悟的几块古碑之一,其寒意足以冻结神魂。
突然!
金戈那如同冰封湖面的平静心神,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如同两柄淬炼到极致的神剑!
嗡!
他面前那块凝结着厚厚冰晶的“玄霜”巨碑,碑体内部深处,那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属于初代昆仑剑祖留下的至寒剑意烙印,竟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覆盖其表面的厚厚冰晶,“咔嚓”一声,崩裂开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
一丝比昆仑罡风更加凛冽百倍的极寒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金戈瞳孔中的金色剑芒暴涨,死死盯着那道裂痕,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震惊与不解!
玄霜碑沉寂万载,其剑意浩瀚如渊,深不可测。
他参悟数年,也未能引动其核心烙印分毫。
此刻,这烙印竟因他心神一丝异动而自发震颤?
是什么?
是什么力量,竟能隔着无尽时空,引动与他本源同属“金”之极致的玄霜剑意?
那感觉……并非压制,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锋锐”与“凝聚”的共鸣?
金戈的目光,下意识地穿透重重风雪,望向遥远的南方,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淬炼”自身?
无尽汪洋,极北之地,北冥海眼。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连光阴似乎都被冻结。
幽暗冰冷的海水在此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漩涡中心,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连空间都被那恐怖的极寒与重压扭曲。
在漩涡最深处,接近那绝对黑暗的边缘。
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着。
她周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玄冰之中,冰层折射着幽暗海水里微弱的光,映照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容颜。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仿佛己在此沉睡了千万年。
她是玄冥。
北冥海宫不世出的奇才,天生“水系天灵根”异变,觉醒亘古罕见的“极阴玄冰灵根”!
其道胎初成之日,北冥海眼冻结三千里,冰封海族无数!
此刻,她正借助这海眼核心的至阴至寒之力,淬炼自身玄冰道胎,试图触摸那传说中冻结时光的终极寒意。
突然!
包裹着她的那层近乎透明的玄冰,毫无征兆地,从最核心处,浮现出一缕极其细微、却纯粹得令人心悸的……炽白色裂痕!
那裂痕并非冰裂,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极致的高温瞬间灼穿留下的孔洞!
一股微弱却霸道绝伦的焚灭气息,透过那细微的孔洞,蛮横地侵入这绝对冰寒的领域!
玄冥那如同冰雕般完美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覆盖在她身上的玄冰层,以那炽白孔洞为中心,发出极其细微、却连绵不绝的“滋滋”声,仿佛坚冰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缓慢消融!
一股源自道胎本能的、针扎般的灼痛感,瞬间传递到她的神魂深处!
她依旧紧闭着双眼,但那清冷绝伦的脸上,眉心处,一点极其细微的冰蓝色符文,却不受控制地骤然亮起,散发出凛冽的寒光,试图驱逐那入侵的焚灭气息。
冻结万物的玄冰之力,与那隔着无尽时空传递而来的、试图焚灭自身边界的炽白意志,在这北冥海眼的最深处,展开了无声而激烈的对抗!
玄冥的意识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疑惑响起:“……火?
焚我道胎?”
与此同时,在广袤修真界的各个角落,一些同样承载着天地气运、身负天灵根的天之骄子们,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都或多或少地感应到了一丝源自天地法则的……微妙扰动。
东方,青帝谷深处,万木祖地。
一个身着翠绿罗裙的少女(花涧,木系天灵根)正闭目感受着千年古树磅礴的生命律动。
突然,她脚下生机盎然的草地边缘,几株嫩绿的小草,毫无征兆地焦黄枯萎,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
少女睁开碧绿如翡翠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西域,黄沙大漠核心,流金之地。
一个***上身、肌肉虬结如铜浇铁铸的壮汉(磐岳,土系天灵根)正承受着地心元磁风暴的撕扯淬体。
他脚下亘古不变的坚硬岩层,突兀地出现一小片熔融后又瞬间冷却的琉璃状结晶。
壮汉睁开土黄色的眼睛,低头看着那片结晶,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南疆,十万大山毒瘴深处。
一个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紫气的妖异青年(幽荧,阴阳双生天灵根)正把玩着一只剧毒妖蝶。
他指尖跳跃的、平衡生死的阴阳二气,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那只妖蝶瞬间化为飞灰。
青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望向北方。
《御天录·灵根篇》有载:金戈(金系天灵根),昆仑墟,剑碑鸣霜。
玄冥(极阴玄冰灵根),北冥海宫,冰封海眼。
花涧(木系天灵根),青帝谷,万木同春。
磐岳(土系天灵根),流金城,不动如山。
幽荧(阴阳双生天灵根),南疆巫神殿,生死由心。
……此皆数千载一出之天地骄子,道胎天成,潜力冠绝同侪。
然,此刻,这些站在灵根资质巅峰的存在,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经历什么,他们的心神,都不约而同地被那冥冥中一丝霸道地试图焚灭自身道胎边界、向着更高维度进化的炽白意志所惊动。
那意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肆无忌惮!
云州破庙。
裘雨对外界因他道胎深处那点炽白凝聚而引发的轩然***一无所知。
他依旧沉浸在识海之中,意念如同最虔诚的工匠,小心翼翼地“雕琢”着那颗赤金色的道胎火种。
在苏砚那焚灭万物于一指的道火烙印***下,他本能地驱使着道胎初火,模仿着那一点炽白的形态与气息。
赤金色的火焰符文疯狂流转,向内压缩,再压缩!
每一次压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仿佛要将自身焚毁!
但同时,一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带着一丝“无物不焚”意味的力量,也在那极致的痛苦与灼烧中,艰难地滋生。
道胎核心,那点炽白的光芒,比之前……似乎明亮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虽然依旧渺小如尘埃,却如同在赤金火海中点亮了一颗永不熄灭的星辰雏形。
裘雨缓缓睁开眼,赤金色的瞳孔深处,除了那两簇凝练的火焰,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沉重。
他抬起手,指尖没有火苗窜出,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道赤金色的气流,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炽白锋芒。
他看向门口。
苏砚依旧倚着破柱子,嘴里叼着不知哪里又摸出来的半块炊饼,眯着眼,似乎在打盹。
但裘雨赤金色的瞳孔,却敏锐地捕捉到,苏砚那微微眯起的眼缝中,一丝极其细微、近乎错觉的……赞许之色,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
轰隆隆——!
遥远的天际,沉闷得如同大地心跳般的雷鸣,隐隐传来。
铅灰色的云层不知何时变得厚重如铅块,沉沉地压向云州城。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开始悄然弥漫。
裘雨心头猛地一跳,赤金色火焰在瞳孔中骤然收缩。
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大恐怖,正在天空之上酝酿!
苏砚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口饼渣,拍了拍手,终于站首了身体。
他抬起头,望向那铅云汇聚、雷光隐现的天穹,嘴角那抹慵懒的弧度,终于彻底化开,露出一丝……近乎期待的笑意。
“柴火,”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裘雨耳中,“送上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