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冥“婚”红烛
凌晨1:14,这个数字像刻在视网膜上的诅咒。
自从搬进这间老宿舍,他就被怪梦纠缠——梦里总有湿漉漉的头发扫过脖颈,醒来时枕头边却残留着咸腥的水渍。
今晚,他摸到枕边的纸巾,却发现掌心黏腻的不止是遗精的痕迹。
黑暗中,他的指尖触到某种粘稠液体,凑近鼻端,是腥甜的铁锈味。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腐烂水草的气息,肖泽蔚猛地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他僵住了——斑驳的墙纸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蜿蜒的水痕,从天花板垂落,在墙角汇聚成小小的水洼。
“叮——”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该梳妆了,新郎官。”
肖泽蔚的后背瞬间绷首,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2025年5月12日,正是这间宿舍建成的日子。
他踉跄着冲向卫生间,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镜中倒影却没有同步动作。
肖泽蔚的呼吸骤然急促,镜中人歪着头,嘴角咧到耳根,漆黑的长发间蠕动着白色蛆虫。
“别怕呀,”镜面渗出黑色污水,字句在水流中扭曲,“我们等你很久了。”
肖泽蔚跌坐在地,后背撞上洗手台。
抬头时,镜子里的景象更加可怖:无数张腐烂的脸层层叠叠,每双眼睛都盯着他。
最前方是个穿着红嫁衣的少女,右眼空洞,左手攥着半枚生锈的铜铃,铃舌上凝结着暗红血痂。
窗外突然响起沉闷的锣声,三长两短,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肖泽蔚连滚带爬冲到窗边,月光下,八人抬的朱红花轿正从雾中浮现。
轿帘上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眼瞳却是两颗浑浊的人眼。
轿夫们步伐整齐划一,却没有脚——半截腐烂的小腿悬在裤管下,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黑色的黏液。
“肖公子,吉时到了。”
甜腻的女声从楼下传来,肖泽蔚低头,穿嫁衣的少女不知何时己站在窗下。
她举起手中铜铃摇晃,铃音中混杂着孩童的啜泣和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
宿舍的铁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纸钱冲进房间,在空中拼成“囍”字。
肖泽蔚想逃,双腿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花轿停在楼下,轿帘缓缓掀开,里面端坐着的,竟是三个脑袋的新娘——中间的头颅是方才镜中少女,左右两侧分别是白发老妪和襁褓中的婴儿。
三个嘴巴同时开合:“快来,我们的新郎......”卫生间传来镜面碎裂的巨响,肖泽蔚回头,满地的玻璃碎片里,无数个自己正从不同角度诡笑。
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场景:有的是他被红绸缠住脖颈,有的是他浑身爬满蜈蚣,最清晰的一块里,他正穿着寿衣躺在花轿中,而抬轿的人,分明是他熟睡的舍友们。
“为什么是我......”肖泽蔚崩溃大喊。
少女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二十年前,也是个像你这样的少年,骗我喝下堕胎药。
他说要娶我,却把我和未出世的孩子活埋在地基里。”
嫁衣少女的身体开始融化,黑水流过的地方,墙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还我命来”。
宿舍的顶灯突然炸裂,黑暗中,铜***越来越近。
肖泽蔚感觉有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睁眼对上三颗不同年龄的眼珠。
新娘们的脖颈同时发出骨裂声,三个头颅旋转着飞向他,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终于看清轿帘上凤凰的嘴里,叼着的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当舍友们被尖叫惊醒时,只看到肖泽蔚首挺挺地跪在地上,双眼圆睁,瞳孔里映着破碎的镜子。
他的嘴角撕裂到耳根,手里死死攥着半枚生锈的铜铃,而窗外,雾中隐约可见远去的花轿,轿帘上的凤凰眼瞳,正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此后,每逢雨夜,这间宿舍都会传出铜铃轻响。
有人说在镜子里见过穿嫁衣的少女,也有人听到抬轿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而肖泽蔚的床铺前,总会在凌晨1:14分出现一滩积水,水面上漂浮着半枚铜铃,和一张泛黄的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