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钳制刘思佳的手，指节泛着森冷的青白色。
那些刺目的红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完美的面具里龟裂而出。
"知更鸟。
"他缓慢地咀嚼着这三个字，突然转身踹翻了身旁的鎏金边几。
水晶烟灰缸砸在墙上迸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其中一片擦过刘思佳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线。
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她却感觉不到疼。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十年前的画面——暴雨中的少年跪在杨氏集团总部前，背后LED巨幕正循环播放着"知更鸟"曝光的财务造假证据。
那时她躲在黑色轿车里，隔着雨帘看见他徒手砸向滚动着父亲跳楼新闻的显示屏。
"你早就知道。
"苏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弯腰拾起她摔落的手机。
屏幕上除了红色警报，还有条二十分钟前收到的加密信息：游戏第二阶段：问问你的新婚丈夫，2013年9月28日他在哪里？
刘思佳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个日期像烧红的铁钎捅进太阳穴——杨家破产清算日，也是杨乐失踪的日子。
"看来我们的客人很念旧。
"苏哲忽然低笑出声，拇指划过她染血的脸颊，将血迹抹在自己唇上，"不如你先告诉我，这艘船起航前，你为什么要偷偷联系《财经前沿》的记者？
"落地窗外骤然亮起的探照灯将整个套房照得惨白。
伴随着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扩音器里的喊话穿透钢化玻璃："苏先生，我们是国际刑警组织，请立即停止所有电子设备操作！
"刘思佳踉跄着扑向窗边。
漆黑的海面上，三艘快艇正呈包围态势逼近邮轮，蓝红交错的警灯将海浪染成诡异的紫色。
她转头看向苏哲，却发现他正从容不迫地系着衬衫纽扣，仿佛早有预料。
"你设计的。
"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从婚礼请柬开始就是陷阱。
"那枚钢珠在掌心发烫——当年杨乐总爱把玩同样的轴承钢珠，说等继承家业要造最精密的仪器。
苏哲系领带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拽过她按在墙上。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惊人的热度，说出的每个字却像冰锥："你以为杨家倒台真是因为几份造假报表？
"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的伤疤，"这枪伤是你亲爱的杨少爷留下的，就在他父亲跳楼的同一天。
"警笛声越来越近，套房大门突然被撞开。
刘思佳在混乱中摸到苏哲扔下的手机，锁屏照片让她如坠冰窟——十年前金融峰会的后台，年轻的苏哲正将U盘递给某个背影，而那人西装翻领上别着的，赫然是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
"知更鸟..."她终于发出声音，却看见苏哲被探员按倒在地时嘴角诡异的微笑。
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看形状分明是——第三阶段。
整艘邮轮突然剧烈倾斜，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在绝对的黑暗里，刘思佳感觉到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件金属物品。
摸到熟悉的齿轮纹路时，她听见记忆里少年带笑的声音擦过耳际："现在，轮到你来找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