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捏着18号竞价牌的手指微微发抖，展台上那枚矢车菊蓝宝石在防弹玻璃罩里流转着幽光。
这是母亲生前设计的最后一件作品，十五年前随着那场车祸永远消失在警方的物证库里。
"三百万！"前排传来清冷的男声。
她猛地抬头，季明川修长的背影陷在VIP席的丝绒座椅里，定制西装勾勒出凌厉的肩线。
男人侧脸被水晶吊灯镀上金边，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和记忆中那个在樱花树下给她编花环的少年重叠又撕裂。
"三百五十万！"竞价牌几乎要被她捏碎。
前排突然响起娇笑："明川，我想要那个做婚戒嘛。
"穿香槟色高定的女人亲昵地挽住季明川的手臂，胸前的钻石项链晃得人目眩。
那是季氏珠宝最新推出的"永恒"系列，设计图上周刚被她锁进办公室保险柜。
季明川转头时目光擦过她发顶，像掠过一团空气。
他举起竞价牌："五百万。
"拍卖槌落下的瞬间，知夏听见脊椎碎裂的声音。
十七岁生日那天，少年捧着草莓蛋糕在阁楼找到她，指尖还沾着蓝宝石切割时留下的血痕："等我把妈妈的设计都找回来，我们就去佛罗伦萨...""林小姐请留步。
"散场时黑衣保镖拦住她去路，"季总在休息室等您。
"休息室里弥漫着苦艾酒的气息。
季明川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暗红抓痕。
他甩过来一沓设计图，纸张锋利的边缘在她手背划出血线："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新系列和'永恒'雷同度90%？"泛黄的图纸上，"知夏"的签名被红笔圈出无数个狰狞的圈。
那是她熬了三个月的心血，此刻正躺在季氏下季度的企划书里。
"监控显示上周只有你进过档案室。
"他掐住她下巴，拇指重重碾过下唇，"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了？嗯？"血腥味在口腔漫开。
知夏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十八岁的季明川也是这样掐着她，湿透的白衬衫下肌肉偾张："为什么要签放弃诉讼同意书？为什么原谅那个杀人犯！"那时她说不出口，季家司机撞死的不仅是林家父母——尸检报告显示母亲怀有三个月身孕。
而收养她的季董事长在书房轻笑："聪明女孩就该学会，有些秘密适合带进坟墓。
""说话！"季明川突然把她按在落地窗上，冰冷的玻璃贴上后背。
二十六层的风在窗外呼啸，他的吻却比寒风更暴烈。
知夏尝到咸涩的血，不知是谁的唇破了。
"季总，温小姐到楼下了。
"秘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季明川松开她时，一枚蓝钻领针勾断了发绳。
知夏看着那缕青丝飘落在波斯地毯上，听见自己说："恭喜订婚。
"暴雨砸在消防梯上发出金属哀鸣。
知夏抱着湿透的设计稿冲进便利店，收银台后的宋薇吓得打翻关东煮："又被那混蛋欺负了？"闺蜜扯开她高领毛衣倒抽冷气，锁骨处的吻痕正在渗血。
手机突然狂震，匿名短信跳出来：不想你爸的医疗记录曝光，现在来西郊仓库。
照片上是插着呼吸管的养父，床头柜摆着季氏药业的实验药物。
出租车在盘山公路疾驰时，知夏终于拼凑出零碎真相。
季氏珠宝非法开采缅甸矿脉，父亲是唯一的人证。
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紧咬不放，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小姐对不住了，他们抓了我女儿..."翻滚的眩晕中，安全气囊爆开茉莉香。
知夏艰难地爬出变形的车门，听见追兵在说："董事长要活的，她手机里有缅甸矿场的交易记录。
"暴雨冲刷着额角的血，她跌进废弃修车厂时，撞见正在销毁证据的季董事长。
老人举着喷枪焚烧文件，火光中浮现1998年缅甸采矿许可证，签署人赫然是季明川已故的母亲。
"原来是你..."知夏浑身发抖。
十五年前车祸现场的刹车痕突然有了新解，那个本该在别墅休假的司机，那辆刹车失灵的法拉利...老人转身时露出诡异的笑："明明和小川在约会，非要看什么星空。
"喷枪突然对准油桶，"知夏，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好奇心会害死..."季明川踹开铁门时，热浪掀飞了金丝眼镜。
知夏蜷缩在生锈的油桶后，看着季董事长在火海中扭曲成怪物。
老人脖颈青筋暴起，手中喷枪对准了墙角的氧气罐。
"明明说要给小川过生日..."火焰吞噬了苍老的声音，"你们非要看什么星空..."知夏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场未赴约的观星之旅。
季明川在顶楼等到深夜，而她被季父锁在书房签下《谅解协议书》。
月光透过百叶窗时，老人摩挲着蓝宝石切割刀："知道为什么留你活口吗？你的眼睛和小川妈妈一模一样。
"火舌舔舐到季明川的西装下摆，他徒手扯开油桶阀门。
汽油顺着地缝漫延成诡异的蓝，知夏被拽进怀里时，闻到他身上苦艾酒混着血腥味的气息。
"别看。
"季明川的手掌覆上她双眼，掌心有手术缝合的凸起。
三天前他借口阑尾炎消失时，温小姐的朋友圈正晒着婚戒设计图——与她保险柜里失窃的图纸分毫不差。
爆炸声震碎玻璃的瞬间，知夏摸到他后腰的硬物。
那把蓝宝石切割刀贴着皮肤，刀柄刻着季母名字缩写。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车祸现场副驾驶散落的女士腕表，表盘镶嵌的正是同款蓝宝石。
重症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知夏数着季明川睫毛投下的阴影。
男人浑身插满管子，左胸纱布下藏着十公分刀伤——那夜他替她挡下飞溅的钢筋。
护士说昏迷中他总在呢喃"1998"，那是季母在缅甸遇害的年份。
宋薇悄悄递来牛皮纸袋："伯父临终前让我转交的。
"泛黄的日记本里，养父的字迹颤抖如蛛网：7月23日凌晨，季董命我修改刹车片。
林太太发现矿难真相，后座还有她三岁的小女儿...知夏的手停在"小女儿"三个字上，呼吸机突然发出警报。
走廊传来高跟鞋声，温小姐的香水味先于人影飘入："真感人，杀人犯的女儿在给仇人之子守灵。
""你说什么？""当年季夫人抱着你逃出缅甸，被季董派去的杀手逼到跨海大桥。
"温小姐的钻石指甲划过玻璃窗，"你妈妈为护住你，把亲女儿扔出车窗——那就是我。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在季明川苍白的脸上投下青灰阴影。
知夏的指尖触到他无名指上的荆棘戒，戒圈内侧的"LX"刻痕硌着掌心，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线粒体DNA比对结果，支持您与季夫人存在母系遗传关系。
"法医递来的报告簌簌作响，纸页间夹着一瓣干枯的樱花——那是从季明川紧握的掌心里剥离的，十七岁那年她别在他校服口袋的标本。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视频里十五岁的季明川正跪在季家祠堂。
藤条抽裂白衬衫的声音混着少年压抑的闷哼："再敢查缅甸的事，我就拔了那丫头的呼吸机！"镜头扫过供桌下的暗门，成摞的医疗记录最上方，她的心脏彩超图被红笔标注："β毒素累积量72%，建议安乐死。
"暴雨拍打着气窗，知夏踉跄着扑向墙角的老式座钟。
沉香木钟摆停在2:17，暗格弹开时涌出浓烈的苦艾酒味——那是季明川手术后依赖的镇痛剂。
捐献卡被血渍浸透的边角微微卷起，签署日期是她十八岁生日，在"受益人"栏颤抖的笔迹旁，还画着枚歪斜的草莓蛋糕。
"你早就知道..."她将额头抵在冷冻柜的金属门上，呵出的白雾模糊了季明川的遗容。
太平间角落突然传来高跟鞋叩击声，温小姐的迪奥烈艳蓝金唇膏在冷光下泛着毒液般的幽紫："真感人啊，杀人犯的女儿在悼念帮凶。
"玻璃窗映出知夏骤然收缩的瞳孔，温小姐的钻石指甲划过季明川冰封的眉骨："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心绞痛都在雨天发作吗？季叔叔给你注射的β毒素，遇到潮湿空气会结晶成..."解剖刀破空而来的寒光中，知夏看清对方腕间的蓝宝石手链——与季母遗物上的切割纹路如出一辙。
瑞士银行地下三十层的保险库里，液氮输送管在墙壁上盘踞如银色巨蟒。
知夏的睫毛结满霜花，隔着弧形玻璃抚摸冷冻仓上"季明川"的铭牌。
那些凸起的笔画硌着指尖，像他锁骨处那道月牙疤——十四岁那年小混混的啤酒瓶划伤后，他总笑着说这是月老系的红线。
"验证通过。
"电子音在穹顶回荡，全息投影突然在氤氲白雾中凝聚。
二十五岁的季明川从虚空中走来，军装风衣下摆还沾着缅甸的红土，左耳垂的蓝宝石耳钉与冷冻仓里的遗体遥相呼应。
"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他扯开衬衫纽扣的动作与十八岁雨夜重叠，左胸狰狞的手术疤蜿蜒至肋下，"这颗移植自母亲的心脏，已经陪我看过七个没有你的春天。
"投影切换成泛黄的实验日志，2013年8月14日的记录被泪水晕染：今日抽取第219管心脏干细胞，克隆体排异反应严重。
知夏的β毒素浓度已达72%，父亲切断了她所有退路。
玻璃罩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知夏颤抖的瞳孔——原来每次体检时季家医生诡异的笑，是在记录毒素侵蚀的进度。
"要恨就恨我吧。
"季明川的虚影轻触虚无的屏幕，调出暴雨夜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他浑身湿透冲进董事长办公室，盘上敲出残影："原始监控显示父亲亲自调换了设计图..."他突然抓起裁纸刀划破掌心，用血在显示屏上写下"LX"的缩写，"只有让你成为商业间谍的'共犯'，父亲才会停止注射致命药剂..."液氮管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宋薇撞开保险库大门："温小姐篡改了程序！备用心脏正在溶解！"她手中的平板显示着倒计时，季明川的克隆心脏在液氮中泛起诡异的荧光蓝——那是缅甸矿区特有的辐射病变。
知夏的指甲抠进冷冻仓接缝，鲜血在玻璃上拖出蜿蜒的红线："密码是什么？你答应过要带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全息影像突然扭曲，二十五岁的季明川在虚空中单膝跪地，掌心托着烧焦的矢车菊蓝宝石。
"密码是你的心跳。
"他的虚影穿透知夏颤抖的胸膛，"那些我偷来的心跳声。
"季家老宅的百年樱树在暴雨中渗出暗红汁液，顺着龟裂的树皮滴落在青石板，像一场迟来十五年的血祭。
知夏攥着DNA报告冲进灵堂，季父的遗照突然裂成两半，相框夹层飘落的孕检单上，"孕16周"的字样刺破夜色——日期正是她作为"养女"被接回季家的梅雨季。
"好姐姐，你偷走我的人生还不够吗？"温小姐从樱花树后转出，香奈儿高定礼服被荆棘勾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