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化不开,唯有九江柴桑墨家祖窑深处,跃动着不驯的赤金。
巨大的窑炉如同蛰伏的巨兽,吞吐着灼人的热浪,将空气炙烤得扭曲变形。
窑砖缝隙间透出的火光,在墨云灼汗湿的脸颊上跳跃,映亮了她眼中惊怒交加的火焰。
她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灵力死死抵在滚烫的窑壁上。
粗糙的窑砖烙着脊背薄薄的夏衫,发出细微的焦糊味,几乎要灼穿皮肉。
汗水争先恐后地从额角鬓发间渗出,蜿蜒而下,混着飞扬的细密瓷粉,在她白皙的颈项和锁骨上画出泥泞的沟壑,又沿着起伏的曲线,没入被汗水浸透、紧贴肌肤的衣襟深处。
空气里弥漫烧瓷土、高温和未散尽的松木柴烟气息,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吞咽火焰,带着灼痛。
“放开我!”
墨云灼喘息着,声音像被火燎过,带着被冒犯的惊怒。
眼前这男人,不,这不知是仙是妖的存在,一身素白如冷月寒霜的广袖长袍,纤尘不染,与这烟火缭绕、尘土飞扬的窑场格格不入。
他面容俊美得不似凡尘,眉若远山裁墨,眼似寒潭沉星,此刻正垂眸俯视着她,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亟待入窑的素坯,冰冷、专注,带着一丝探究的锐利,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玄烬未语,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易挑开了她领口被汗水濡湿的系带。
微凉的指腹带着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触感,沿着她剧烈起伏的颈侧线条,缓缓向下,精准地描摹起那一片在挣扎中愈发清晰的肌肤纹理。
他的动作不带狎昵,更像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古瓷,寻找着胎体上隐秘的落款或裂纹。
指尖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酥麻与战栗,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激起她肌肤上细小的颗粒。
“唔……”墨云灼浑身一颤,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
那触感并非狎昵,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剥开一切伪装的穿透力,首抵灵魂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从被他触碰的地方炸开,带着酥麻和微痛,瞬间传遍西肢百骸。
她屈辱地咬紧下唇,几乎尝到铁锈味,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指尖在身后粗糙的窑壁上摸索,猛地抠下一块带着锐利边缘的碎瓷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划向男人近在咫尺的手腕!
碎瓷带着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玄烬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那迅疾如电的碎瓷,在他腕前三寸,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光滑如釉的墙,发出“叮”一声脆响,瞬间化为齑粉,簌簌飘落,混入地上的尘土,仿佛从未存在过。
“墨家幺女,灵魄有瑕,却烈如窑火。”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他另一只手抬起,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了她小巧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个见低的眸于。
那双眼里,没有情欲,只有一片沉寂的、仿佛蕴藏着千年星河的幽暗,以及一丝极淡的……困惑?
他指尖的力道加重,迫使她张开了咬紧的唇瓣。
她的唇色是天然的嫣红,此刻因高温和愤怒更添艳色,微微颤抖着,如同初绽的花瓣。
“你…到底是谁?
想做什么?”
墨云灼从齿缝里挤出质问,屈辱和恐惧像毒藤缠绕心脏,但骨子里的叛逆让她不肯完全示弱,倔强地瞪视着那双非人的眼瞳。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和他身上那股清冽如雪后松针、又隐隐带着瓷器冷香的气息,正霸道地侵入她的感官。
玄烬的目光掠过她因愤怒和高温而染上红霞的脸颊,掠过她湿润倔强的眼,最终落在她微张的、带着天然嫣红的唇瓣上。
那抹红,像极了上好祭红釉在窑火中淬炼出的绝色。
他俯身,靠得极近,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取代了周遭浓重的窑火与尘土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吾名玄烬。”
他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带着那种奇异的、近乎瓷器的冷香。
“至于想做什么……”话音未落,他微凉的唇己不容分说地压了下来!
“呜一!”
墨云灼脑中嗡的一声,所有反抗的念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到近乎掠夺的吻瞬间撞得粉碎。
那不是情人的缠绵,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烙印,一种冰冷的攫取。
他的唇瓣柔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辗转碾压,撬开她的齿关,攻城掠地。
舌尖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点燃灵魂的凉意,勾缠住她的,那凉意之下,又潜藏着难以言喻的、焚尽一切的炽热。
陌生的战栗感瞬间从脊椎窜起,席卷西肢百骸。
她的挣扎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身体在滚烫的窑壁与他冰冷的怀抱之间,陷入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滚烫的砖石灼痛她的背脊,而他冰冷的气息却让她心尖发颤。
屈辱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混着汗水滑落,在布满瓷粉的脸颊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玄烬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探索中。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攫取,攫取她唇齿间的气息,攫取她灵魂深处那份与他隐隐共鸣的悸动。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灵魂深处那一点纯净的、带着火焰般生机的“瓷魄”,与他破碎本源中的某一块碎片,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共鸣!
这共鸣让他千年沉寂的心湖,第一次掀起了微澜。
指尖描摹的动作未曾停止,顺着她颈窝优美的曲线向下,滑过剧烈起伏的胸口,隔着湿透紧贴肌肤、勾勒出饱满轮廓的薄衫,精准地按压在她心脏搏动的位置。
那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搏动,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的指尖,与灵魂深处的共鸣奇异地同步着,仿佛两颗破碎的星辰在黑暗中寻找着彼此。
“找到了……”他微微退开毫厘,唇瓣几乎还贴着她的,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融在两人急促交织的呼吸里。
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泪眼朦胧、愤怒羞红的脸,“墨家血脉……果然在此。”
他的指尖在她心口的位置,感受到那“瓷魄”的跃动,像一颗被泥土包裹的珍贵火种,亟待唤醒。
就在这时,他描摹着她心口的指尖猛地一顿!
一股源自地脉深处的、极其微弱却充满暴戾与贪婪的意念,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撞向玄烬的心神!
这股意念阴冷、污浊,带着深沉的怨恨和对血肉生机的渴望,与墨家祖窑下深厚纯净的瓷土气息格格不入!
几乎是同时,墨云灼颈侧靠近锁骨的地方,一片原本被汗水浸透、毫不起眼的肌肤,骤然浮现出极淡、却异常清晰的纹路!
那纹路蜿蜒盘绕,透着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在昏暗跳动的窑火映照下,赫然是—一龙纹!
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仿佛胎记般的局部,但那鳞爪飞扬、睥睨众生的姿态,玄烬绝不会错认!
这正是他在白鹿洞尘封古籍中看到的记载,墨家血脉作为“钥匙”最核心的印记!
这印记的浮现,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不仅引来了他,更引来了潜藏在地底深处、对“钥匙”垂涎欲滴的污秽“钥匙”垂涎欲滴的污秽之物!
“呃!”
墨云灼也感觉到了。
颈间那处皮肤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烫了一下,伴随着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粘腻感,让她瞬间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地想缩起脖子,却被玄烬牢牢禁锢。
玄烬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千年古井般的平静被打破,涌起冰冷的怒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穿透厚重的窑壁和层层泥土,刺向地底深处那污秽意念的来源。
那股意念被他的目光刺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带着被惊扰的狂怒,猛地缩了回去,暂时蛰伏,但那份贪婪和恶毒却如同附骨之蛆,清晰地残留着。
“蝼蚁之秽,也敢觊觎?”
玄烬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神祇般的漠然与威严。
他捏着墨云灼下颌的手松开,转而抚上她颈侧那片刚刚浮现龙纹的肌肤。
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察的、滋润如水的灵光,轻轻拂过。
那灵光带着安抚的力量,如同上好的釉水覆盖住躁动的胎体。
那灼痛感和阴冷感如潮水般退去。
墨云灼急促地喘息着,劫后余生般看着他,眼神复杂无比,愤怒、屈辱、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依赖。
她颈侧的龙纹印记,在灵光拂过后,颜色迅速变淡,重新隐没于肌肤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玄烬收回手,深深地看着她。
少女脸色苍白,泪痕未干,发丝凌乱地粘在颊边和汗湿的颈项,衣衫不整,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被汗水浸透的藕色肚兜边缘,狼狈不堪中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倔强。
但那双眼睛,即使在惊惧之后,依旧燃烧着不肯屈服的火焰,像窑炉里最顽强的火苗。
“此地不宜久留。”
他沉声道,语气不容置喙。
那股地脉邪念虽暂时退却,但己如嗅到血腥的饿狼,必然会卷土重来,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她。
“什么……”墨云灼刚想质问,一股沛然的柔和力量己包裹住她。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窑炉的收执、瓷粉的气息、松柴的烟味,连同那禁锢她的无形力量,都在刹那间远去。
失重感传来,她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清冷而充满瓷器冷香的怀抱,那怀抱坚实而宽阔,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再睁眼时,刺鼻的烟火气己被清冷湿润的山风取代。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云雾缭绕。
远处,九江城的点点灯火在夜色中朦胧闪烁,如同散落的星子。
一轮将满未满的明月悬在天际,清辉洒落,勾勒出庐山雄浑的轮廓。
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露水的凉意,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和汗湿的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悬崖边缘,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身边。
玄烬就站在她身侧半步之遥,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素白广袖长袍,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边。
山风吹动他的衣袂和发丝,飘然欲仙。
他负手而立,遥望着九江城的方向,侧脸在月光下线条完美得不似真人,却带着一种亘古的疏离与寂寥。
刚才窑洞里那强势霸道、几乎将她灵魂都点燃的“仙君”,此刻又变回了那个高踞云端、遥不可及的存在。
只有他微抿的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极淡的、与她唇瓣厮磨过的嫣红印记。
“这是……哪里?”
墨云灼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未散的惊悸。
她拢了拢被扯开的衣襟,指尖触碰到颈侧刚才浮现龙纹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酥麻感。
“庐山,小天池。”
玄烬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
“远离地脉邪气。”
无数疑问在她心中翻腾:他是谁?
那邪念是什么?
自己颈上为什么会浮现龙纹?
他说的“墨家血脉”、“瓷魄”、“钥匙”又是什么?
还有那个……那个几乎掠夺了她所有呼吸的、带着瓷器冷香的吻……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冰凉而强势的触感。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
夜风吹过,湿透的薄衫紧贴着肌肤,带来刺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环抱住自己,微微发抖。
单薄的夏衫在月光下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胸前的起伏因急促的呼吸而更加明显。
一件带着清冷气息的外袍无声地落在了她的肩上,宽大而柔软,瞬间隔绝了山间的寒气。
是玄烬身上的那件素白长袍。
“你……”墨云灼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外袍,那上面残留着他身上特有的瓷器冷香和雪后松针的气息,让她混乱的心绪莫名地安定了一丝丝。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玄烬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他的眼眸深邃如渊,清晰地映出她苍白而困惑的脸,以及那裹在他宽大白袍中更显娇小玲珑的身躯。
“吾乃九江之守护者,碎瓷之灵。”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缥缈。
“而你,墨家幺女墨云灼,你的血脉,是维系此城安危的关键‘钥匙’之一。
地底深处,有上古孽龙被镇封,其爪牙邪念,无时无刻不在觊舰脱困。
它们感应到了你血脉的异动,寻踪而来。”
“孽龙?
钥匙?”
墨云灼瞪大了眼睛,觉得像在听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
我……我只是个会烧瓷的……”她本能地抗拒着这荒诞的说法,但颈间残留的灼痛和那龙纹浮现时的清晰触感,又让她无法完全否认。
“你颈间龙纹,便是明证。”
玄烬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紧捂着衣襟的手上,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那隐没的印记。
“此纹乃墨家先祖以秘法烙于血脉之中,代代相传。
寻常不显,唯血脉之力被引动或遭遇邪祟觊舰时,方会浮现示警。”
颈间的灼痛感仿佛又回来了。
墨云灼想起祖父墨守拙偶尔看向她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想起父亲早逝时族老们讳莫如深的态度,想起大哥墨青阳总是对她离家格外紧张……一些零碎的、被忽视的细节,此刻如同散落的瓷片,被玄烬的话强行拼凑出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轮廓。
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墨家祖训里那些语焉不详的警告……锁江楼镇妖塔的传闻……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比山风更冷。
“那……那刚才地底的东西……孽龙逸散的一缕邪念。”
玄烬语气淡漠,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它己被我惊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血脉之力初显,如同黑暗中点燃的明灯,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九江城,危如累卵。”
墨云灼脸色更白了,裹着白袍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我……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
她只是个爱玩泥巴、向往自由的烧瓷女,那些守护苍生、镇压孽龙的重担,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和遥远。
玄烬走近一步,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她,只是虚虚地指向她的心口,隔着那层柔软的衣料。
“你灵魂深处,有一点纯净的‘瓷魄’之火。”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能首接敲击在人的心弦上。
“此火,与吾同源。
吾之本源,便是昔日封印孽龙之关键一一镇龙青瓷盏的碎片所化。
汝之瓷魄,是引动吾力量、重铸封印不可或缺的引子。”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热力,墨云灼感觉心口被他指着的地方,那股奇异的悸动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呼应着他话语中的力量,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与牵引。
“所以……”玄烬微微倾身,那双蕴藏着千年星河的眼眸深深望进她惊慌失措的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从此刻起,你需跟在我身边。”
“什么?!”
墨云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踩到悬崖边缘松动的碎石,惊得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裹紧了身上属于他的白袍。
“凭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就凭这些……这些神神叨叨的话?”
她骨子里的叛逆和对外界束缚的本能抗拒瞬间压过了恐惧。
跟着这个对她做出那种事的、危险又霸道的“仙君”?
失去自由,甚至可能……“凭你不想死,凭你不想九江城数十万生灵涂炭。”
玄烬的声音冷了下来,如同淬火的寒冰。
“邪念己锁定你,离我越远,你死得越快。
而孽龙一旦破封,九江必成泽国,尸横遍野。
这,是宿命。”
“宿命……”墨云灼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无比沉重和讽刺。
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印记和什么“瓷魄”,她就要被绑在这个危险又霸道的“碎瓷仙君”身边?
失去自由,甚至可能……她想起那个冰冷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吻,脸上又是一阵***辣,唇瓣似乎也微微发烫。
“我不信!”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倔强的火焰,“我要回家!
我要去找我大哥!
墨家自有墨家的办法!”
她转身就想沿着来路下山,哪怕这山崖看起来陡峭崎岖。
“迟了。”
玄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墨云灼刚迈出一步,脚下山石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错觉,是整个山崖都在摇晃!
碎石簌簌滚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谷,发出空洞的回响。
远处九江城的灯火也跟着剧烈晃动起来,仿佛风中的残烛。
“啊!”
墨云灼惊呼一声,脚下不稳,身体猛地向悬崖外侧歪倒!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
山风呼啸着灌入她敞开的衣襟,带来刺骨的冰凉。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坠入万丈深渊之际,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巨大的力道将她硬生生拽了回来,重重撞进一个带着瓷器冷香的、坚实的怀抱。
玄烬一手紧箍着她的腰,将她牢牢护在身前,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骤然亮起一点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上好的青瓷在窑火中烧成的釉色,纯净而蕴含力量。
他目光如电,射向脚下震荡的山体深处,口中清叱一声:“镇!”
那点青芒如同流星坠地,无声无息地没入脚下的岩石之中。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厚重的、如同大地本身般沉稳的力量以他指尖落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剧烈晃的山崖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瞬间归于平静。
滚落的碎石也停滞在半空,随即哗啦啦落定,只剩下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墨云灼惊魂未定地伏在玄烬怀中,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的脸颊紧贴着他微凉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丝质中衣,能感受到其下紧实肌理的轮廓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再次将她包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驱散了她心头的恐惧。
刚才那山摇地动……是真的!
不是幻觉!
那股来自地底的邪念,竟能引动山崩?!
而眼前这个人,一指便将其镇压!
玄烬低头,看着怀中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紧紧抓着他胸前衣襟的少女。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受惊的小兽。
月光下,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随着她的颤抖而轻颤。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隔着那层属于他的宽大外袍,感受着她纤细腰肢的柔软和温热。
声音低沉地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看到了?
这,便是孽龙之威的一缕余波。
你,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