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笑姜祈年来于乡野,不是金枝玉叶的真公主,可笼中金雀终不及山河飞鸟。
……
竹林微风,发出细细簌簌的低吟,大强凑近,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臂,随后将整个脑袋依偎在手臂,发出呜呜的低鸣,它欢愉时就会如此。它虽是头驴,却极为通人性。
他们一同走过山涧河川,它曾看到的比姜媛更远更辽阔。
“大强。”它耳朵一下竖起,姜祈年捋了捋它额尖那屡朱红的毛发,绽开久违的笑,“这是个好开端,是吧大强?”
抛去那最贵帝姬的身份,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这一次,她会活得精彩,活得让自己称赞!
大强摇晃着身子回应,这才发觉它项圈上晃荡着一个布袋,那布袋上绣着一个笙字。
司徒笙的信?
她打开信,信中写到:
今日衙门仵作核级考,酉时前务必到府衙!
她看了眼日头,眼下已过申时,还有一刻便到酉时了。她骑上驴,青衣与竹色贴近,夕阳的余晖追赶着。
五年前,她不是帝姬姜祈年,她叫祝余,清河县的一名女仵作。
“清河县,往生义庄,仵作祝余……”
祝余一手牵着倔驴,一手递上浮票(注:古准考证),一路跑来还喘着大气。方才热闹的县衙口,眼下门可罗雀。
门口一官爷接过浮票,对着上头肤若凝脂,黛眉明眸的外貌特征,这女子怎么看也是个世家贵女的长相。怎也会来参加衙门的仵作考核?
他叹了一口气:“姑娘回去吧,酉时已过,考生都已进场。”
“小余儿!”
未等祝余辩说,衙门内走出一束发黑衣的女捕快,女子目光迥然,笑颜如初明媚。女捕快比寻常女子高大些,皮肤略近麦色,腰间还配有一把红柄长刀。
她忆起与司徒笙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入宫前一天,二人坐在城外的土坡上,一同望向那高不见里的宫墙。
司徒笙虽不舍好友的离去,但仍坚持为她送行,甚至偷了司徒捕头珍藏的桃花酿。
“上回坐在这里,还是祝伯在的时候,那是你第一次独立验尸,就帮死者找到了真相。你欣喜得无以言表,拉着我喝了一夜的酒。”
祝余不言,只是将杯中桃花酿一饮而尽。
“是你同我说,阿笙,身为女子,我们也可为南靖的太平盛世献出一份力。”司徒笙醉意上脸,满目通红,站起身指着远处的皇宫,“可小余儿,那般高墙之中,你还能听得见这些声音吗?”
……
祝余冲向前一把将她抱住,喜极而泣:“阿笙,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司徒笙拍着她的背脊,有些不知所措,印象中只有祝伯走的那天她落过泪。司徒笙眨巴着眼,看向一旁的衙役,“李叔,眼下刚到时辰,您就让她进去吧!”
“罢了罢了,那快些进去莫要误了考核。”李叔叹了口气,这县衙还真乱了套,有了女捕快还不够,难不成还要多个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