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还活着吗
一声巨响将屋子里睡觉的少年惊醒,房屋己塌了大半,激起阵阵灰尘。
“嘿,-001,你醒了。”
房梁上的男人随手扔下一具尸体,收起肩上的炮筒,咧嘴笑起来,一头张扬的红色狼尾随风狂舞,黑色的冲锋衣却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他是我的猎物。”
另一道声音响起,黑色西装的长发男人神色淡然的站在另一头,金色镜框后的狭长双眼似乎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眼角乌黑的小痣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妖冶。
“喂喂,自己人的任务你也抢,还有,你这一身可真够骚包的。”
红发男人翻了个白眼“切”一声跳下房梁随手轰穿一个人离开。
天穹的播报都略显焦躁——人死的太多,一时间念不完。
“这么大动静你都能睡这么久,看来精神力消耗得不少,你杀过人了?”
言钦仰头警惕地盯着男人,此刻他己经没有地方可以退了。
“还不会动用职业力量吗?”
男人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看来是实化了某些东西,不过这并不重要,来……我教你。”
男人的话好似带有一些催眠效果,言钦不自觉地点点头。
“你就想象你有一对可以发射具有伤害效果羽毛的翅膀,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便擦过他的脸颊,将他惊得瞳孔骤缩,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滞,随即又欣喜地看着空中那道拥有巨大黑色翅膀的身影,“你学得可真快……”言钦此刻只觉得他的脑袋很热,一种强烈的窥视感让他无法宁静。
长发男人正欲反击,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猛地后退一步,拿出一块木制令牌在手中捏碎,下一刻人便消失不见。
言钦还未来得及疑惑便感觉眼皮沉重无比,随后翅膀消散,没有任何阻碍地从空中坠落。
……“喂,乌鸦,你可真不够意思,撤那么快,人没带回来就算了,我发型还乱了。”
红发狼尾的男人伸手理了理头发,一个白眼几乎要翻上天去。
被唤作乌鸦的便是那个黑发男人,此刻他正坐在一张圆桌旁,周围还有九张椅子,红发男人在他身旁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乌鸦白他一眼,道:“你身上都是灰还坐白鸽的椅子,小心他回来揍你,另外,那小子还是个灾眷者……”“呵,我红鹰会怕他白鸽?”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换了一个位置,复又将目光投向乌鸦,“灾眷者,哪个灾?”
乌鸦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他的神色忽地凝重起来,半晌才缓缓开口:“神灾,噬魂之眼。”
红鹰扬起的嘴角忽然耷拉下来,“要成为噬魂之眼的灾眷者可不止是要精神力强职业强那么简单,不是还要献祭灵魂吗?
他献祭的,是谁的?”
……当言钦再次醒来时他还是躺在废墟里。
红光斑驳,言错浑身是伤地在他身旁坐下。
“小钦,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向噬魂之眼许愿了,许愿你活下来。”
言错生硬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言钦怔愣一瞬站起身来,“好了,别说了,你的伤很重。”
他正要扶起言错,却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在跟谁说话?”
是那个黑发男人,很危险——言钦这么想着,闪身挡在言错身前。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某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一根一首紧绷着的弦断了。
看着言钦的动作,乌鸦疑惑地看向言钦的身后,却不见一人,“你身后有人吗?”
言钦不解地看向乌鸦,见他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才回头望去——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哥……”言钦脸色发白地看着那片废墟,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啊,原来是这样吗,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乌鸦的话语带着催眠意味,还在愣神的言钦顺口就把刚才言错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向噬魂之眼许愿了?”
乌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却见言钦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他。
“向噬魂之眼许愿嘛,讲究等价交换,你不知道吗?”
乌鸦双手插兜,似乎满不在意地笑笑,下一秒却见言钦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出去。
乌鸦把头发高高束起,双手一摊:“小孩子真麻烦。”
随后闲庭信步地走向言钦离开的方向。
血腥气泛上喉咙,言钦才发觉这段路是多么长——他终于在那棵柳树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一点一点走过去,似是怕惊扰了他,就连说话声也很轻:“哥,你还活着,对吗?”
男人听见言钦的声音,回过头来微笑着看向他,没有说话。
“他是骗我的,不用以命换命,对不对?”
言钦被眼眶中泛起的水雾遮挡了视线,一时间不敢再向那道身影靠近。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的心脏很痛。
“哥,你说话啊……他在骗我对不对?”
“笨蛋,你一看就没有用心听课。”
红日跃下高墙,那道身影就像最后一线光芒一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以命换命吗?”
言钦抬头,和那只巨大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产生了某种与那颗血缘相连的心脏所产生的同种想法。
下一刻,他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的躯壳,不完整。”
——是噬魂之眼。
言钦似乎是想起什么,蹲下身来开始挖地上的泥土,企图从里面挖出一些东西来——例如他哥哥在这里埋下的,他的心脏。
可天不遂人愿,总有人比他先预料到这一切。
深埋在泥土之下的,不是他的心脏,是他哥哥的尸体——一具没有心脏的尸体。
眼泪落进土里,可是这里不是童话世界,那双紧闭的双眼没有任何动静。
他将男人脸上的泥土抹去,很久也没有说话。
“凭什么,你凭什么一颗心脏也不留给我……”远山的风幽幽吹过,携来一层黄沙轻轻地落在言错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柳枝轻抚过言钦的脸颊,没有雨天的粗暴。
半晌,见趴在尸体上大哭的少年终于有了别的动静,乌鸦才从阴影中走出来,叹着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也还是摇摇头陪着言钦在黑夜里站了很久。
“跟我走吧,还是说,你要留在这儿?”
言钦闻言将言错的尸身葬好,没有回话却让乌鸦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哥不在,哪里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