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军徽下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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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被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里,烟草与枪油混合的凛冽气息钻入鼻腔。

她不得不仰起头,视线顺着军装铜纽扣往上爬——男人喉结突出,像一枚嶙峋的山石嵌在古铜色的脖颈间。

下颌线条如斧劈般凌厉,薄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线。

帽檐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红袖章的手开始发抖,举报信在他汗湿的掌心里皱成一团腌菜。

男人只是用拇指摩挲了下军官证上的国徽,这个随意的动作却让两个红袖章齐刷刷后退三步,解放鞋在土路上蹭出深深的痕迹。

"误会!

都是误会!

"红袖章甲赔着笑,起球的袖口不停蹭着脏兮兮的证件皮套。

他左脸的疤痕在抽搐,像是被无形的线牵扯着。

王翠花突然发出母鸡般的尖笑,肥硕的身躯从人群后挤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蓝布衫,却因为动作太大崩开了一颗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汗衫:"军爷您别听这丫头片子胡诌!

她偷家里......""需要我背诵《刑法》第一百一十七条?

"男人打断她,声音不疾不徐。

他侧身时,苏晚晚看见他左胸口袋别着两支钢笔——一支英雄牌,另一支没有商标,笔帽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显然是特制品。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黑色的溪流在土路上蜿蜒。

陆沉舟走路时左腿微跛,军靴踩在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苏晚晚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层厚茧,是常年扣扳机磨出来的,小指外侧还有道陈年疤痕,像是被利器划过留下的记念。

"陆沉舟。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G弦,"县武装部。

"晚风拂过,苏晚晚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没补丁的蓝布衫,领口用浅色丝线绣着几朵不起眼的茉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递出两个发圈时,她粗糙的指尖擦过对方掌心。

陆沉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指腹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枪和执笔共同打磨出的痕迹。

"我没有妹妹。

"他端详着蝴蝶结,冷峻的眉眼忽然松动,眼尾泛起几道细纹,"不过家母应该喜欢。

"远处传来"嘎吱"的刹车声。

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歪歪扭扭冲过来,车筐里的牛皮公文包拍打着车把,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某种焦急的摩斯密码。

"同志!

可算找到您了!

"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跳下车时,圆框眼镜滑到鼻尖。

他三七分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像几缕黑色的海草。

的确良白衬衫腋下洇出深色的汗渍,左胸别着枚"为人民服务"的徽章,别针己经有些松动。

"县百货大楼采购科赵建国。

"他掏出名片,食指和中指间的蓝墨水渍还没洗干净,指甲缝里藏着些纸屑,"您这发圈,我们想订三百个!

"苏晚晚心跳漏了半拍。

三百个!

按五毛两个算,就是七十五块——相当于纺织女工三个月的工资!

她下意识攥紧衣角,感受到粗布纹理摩擦掌心的轻微刺痛。

"可以。

"她强压住颤抖的嗓音,故意慢条斯理地整理发圈,"但要预付三成定金。

"赵科长诧异地挑眉,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来:"小姑娘懂行啊!

"他正要掏钱,突然瞥见陆沉舟,手一抖,牛皮钱包差点掉在地上,"陆、陆参谋?

您认识这位......""嗯。

"陆沉舟单手插兜,喉结微动。

就这一个字,赵科长的腰立刻弯了三十度,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着。

暮色中的公社招待所泛着霉味,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黄色的土坯。

陆沉舟站在台阶上,军装下摆被晚风吹起,露出腰间乌黑的枪套,皮革在夕阳下泛着幽光。

他指向二楼亮灯的窗户,袖口的铜纽扣闪着微光:"有热水。

""我去找李婶。

"苏晚晚摇头,麻花辫扫过肩膀,发梢的红头绳己经褪色。

她没说自己只剩八毛钱——二十二块五定金要留着买原料。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内袋里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清醒。

陆沉舟突然从内兜掏出个牛皮纸信封。

月光下,信封鼓鼓囊囊,看厚度至少有二百块——能买两间土坯房。

角落印着红色编号"JSQ-1980-047",不是普通信笺。

"转业安置费。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借你。

"李婶家的煤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火苗猛地蹿高又回落。

"晚晚啊,"李婶递来玉米糊,缺口的碗边还沾着昨日的饭渣,指甲缝里嵌着面团的残屑,"你大伯家闹翻天了,说你勾搭上大官......"苏晚晚"啪"地把定金拍在掉漆的炕桌上。

李婶的铝勺"咣当"掉进铁锅,溅起的糊糊在报纸糊的墙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正好溅在《人民日报》的某位领导人照片上。

"明儿个找十个手脚利索的媳妇。

"苏晚晚眼睛亮得惊人,瞳孔里跳动着煤油灯的火光,"一天八毛工钱!

"窗外,不知谁家的"红星"牌收音机正放着《祝酒歌》,欢快的旋律飘进繁星点点的夜空。

里屋传来李叔的咳嗽声,还有他宝贝的"春雷"牌半导体收音机"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正在播报《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