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复室的血契
古籍修复室里，无影灯在秋凛专注的侧脸上投下冷白的光晕。
她戴着放大镜，镊尖小心翼翼地夹起《玄君手札》书页里最后一只蠹虫的尸体。
这本祖传的古籍触手温润，书页是某种处理过的皮质，泛着陈年的油光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墨香与极淡血腥的独特气味。
“第188位蛀书烈士，”秋凛对着虫尸嘀咕，“建议下辈子投胎菜谱，至少死得色香味俱全。”
就在她准备合上书时，指尖无意间划过书脊一处微凸的接缝。
一声轻微的“咔哒”，书脊裂开一道细缝，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半张羊皮卷。
卷轴暗沉，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未干涸的颜料写着扭曲的殓文。
秋凛眯起眼，勉强认出几个字：“破律…血契…弑…”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窜上脊背，并非来自室内的空调，更像是某种无形存在的注视。
墙内突然响起密集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疯狂抓挠水泥和砖块，声音越来越响，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凛姐…灯！”
实习生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
头顶的无影灯管猛地闪烁几下，彻底熄灭，整个修复室陷入一片粘稠的黑暗。
那抓挠声瞬间放大，变成了近在咫尺的啃噬！
黑暗中，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垂落下来，擦过秋凛的后颈。
她头皮一炸，反手抓去——入手是一段冰凉、湿滑、不断扭动的胶质触须！
她猛地甩开，黑暗中响起一声尖细短促、如同粉笔刮过黑板的嘶鸣。
“跑！”
秋凛凭着记忆扑向修复台，一把抓起那本《玄君手札》抱在怀里。
几乎同时，靠墙的巨大书柜发出不堪重负的***，轰然倒塌！
古籍如雪崩般倾泻而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更可怕的是，一些书页在黑暗中自行撕裂，从裂口处钻出更多半透明的、蠕动着的胶质团块——它们形态不定，体表流淌着血色的、忽明忽暗的文字，像“禁止”、“销毁”、“违禁”之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腐臭。
是规则幽灵！
父亲临终前模糊的警告瞬间在她脑中炸开：“…律宗篡天道为牢笼…幽灵噬人…唯破律之血可焚伪律…”修复室的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碎裂的木屑飞溅。
门外站着的不再是熟悉的馆长，而是一个手持青铜古斧、面目狰狞的男人。
他油亮的脑门上青筋暴跳，眼珠浑浊，斧身上刻满不断扭动、如同活物的篆文。
更令人胆寒的是他身后悬浮的九个黑影——他们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袍角垂下无数细小的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形态各异、尖啸挣扎的规则幽灵！
浓重的死气和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秋家余孽！”
馆长，或者说被某种东西占据的馆长，声音嘶哑扭曲，带着非人的重叠回响，“今日烧尽破律薪火！”
他手中的青铜斧燃起幽绿色的火焰，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劈向秋凛怀中的手札！
生死关头，秋凛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父亲割破她掌心，将血抹在古籍饕餮纹上的画面清晰无比。
“凛凛，记住！
破律人的血，是烧毁这磨盘的火种！”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那半张羊皮血契狠狠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同时将染血的手指按向怀中古籍冰冷的封面。
“以我秋凛之血——焚此伪律！
开此天狱！”
血契接触到她滚烫的鲜血和古籍封面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传来，青烟裹挟着她，眼前的景象——馆长扭曲的脸、幽绿的斧焰、扑来的幽灵、小陈惊恐的眼神——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旋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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