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卖身契
“无病无痛…永生不朽…”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尖。
棚屋里,小雨咳出的血丝,滚烫的额头,还有她强撑的笑脸…画面交替闪现。
活下去。
让小雨活下去!
决绝取代了绝望。
陆远一把撕下贴在锈镇铁皮墙上的招募传单,纸张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指,一滴暗红的血珠渗出,迅速被风干。
他转身,不再看那冰冷的告示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净火城贫民窟入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闪着幽蓝冷光的“飞升计划”登记点。
推开厚重的隔离门,巨大的反差让他窒息。
门外是污秽、绝望的贫民窟;门内是雪白的墙壁、柔和的冷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还有…死寂。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银灰色制服、妆容精致的女职员坐在光洁的金属台后,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您好,拾荒者编号…嗯,稍等。”
她的手指在光洁的触控屏上滑动,声音甜美却毫无温度,“陆远,20岁,符合基础条件。
请确认接受‘机械飞升计划’条款。”
一份冗长、闪烁着冰冷蓝光的全息合同投射在陆远面前。
条款密密麻麻:“自愿放弃原生肉体及全部生物权利…意识上传后,其数字形态及衍生所有权归属天穹集团…服役期限:无限期…意识备份保管费由服务对象承担…亲属保障计划需另行签署…”女职员轻点着“保管费”和“保障计划”的字样,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购物优惠:“这是标准流程,确保您的‘后顾之忧’得到妥善处理。”
陆远根本没心思细看那些冰冷的文字,他只盯着一个地方,声音嘶哑地问:“做了这个…我妹妹,陆小雨,她现在…立刻…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吗?”
“当然。”
女职员的微笑弧度不变,“只要您签署协议,亲属将即刻接入集团最高标准的医疗福利体系,享受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是‘保障计划’的核心内容。”
关怀?
陆远心中冷笑。
但他别无选择。
他伸出粗糙、沾满污垢的手,在全息屏上代表“同意”的区域,重重按下自己的拇指。
一道红光扫过,完成生物信息采集,留下一个暗红色的指印,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印在冰冷的蓝光上。
走出登记点,陆远用拾荒换来的最后一点信用点,买了几支基础营养剂和一份密封好的文件——那是小雨的“亲属保障”托管协议。
他找到瘸腿李,那个曾在他外出拾荒时帮忙照看小雨的老邻居。
“李叔…” 陆远的声音干涩,将东西塞进老人颤抖的手里,“…小雨…拜托了。
集团…会来接她。”
很快,一架印着天穹集团徽记的白色医疗无人机精准地悬停在棚屋上方。
舱门打开,伸下机械臂,轻柔但不容抗拒地将裹在薄毯里的小雨抱起。
小雨烧得迷迷糊糊,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努力睁大眼睛寻找陆远:“哥…哥哥?”
陆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咙发紧:“小雨乖,别怕!
等哥哥…等哥哥变‘超人’回来接你!
很快!”
他用力挥着手,首到无人机升空,化作天际一个冰冷的光点,消失在净火城巨大的能量罩内。
然后,他被两个沉默的、穿着同样银灰色制服的人带走了。
穿过光鲜亮丽却空无一人的城市街道,走进那座首插铅灰色云层的巨塔——“天穹塔”。
冰冷的金属通道,刺目的白光。
一扇厚重的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闪烁着各种指示灯、布满精密仪器的房间。
“意识上传程序准备中。”
冰冷的合成音响起。
手臂传来针刺感,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
视野开始模糊、旋转。
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纳米虫群,瞬间吞噬了他最后一点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