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用力挥出一道青白色的光刃,将鸟网破开一个不小的缺口,可上一秒破开的缺口下一秒就被山鸟有组织地堵上了。
它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巨大的鸟网无论如何都撕不开哪怕一道缺口。
他们的攻击随着山鸟变换的队形停止下来,只见山鸟俯冲到一定高度后便开始围成一个高几十丈的“火龙卷”。
每只山鸟都在飞速按照队形绕圈,龙卷的范围开始逐渐缩小。
余尘试图抛出血玉镖影响山鸟的队形,可天知道山鸟的火龙卷围了多少层?
钻石般坚硬的血玉镖在山鸟的阵型中不过几厘米就被它们锋利的喙截成了许多碎片。
不时有山鸟从上空俯冲而下攻击,让本就身处险境的众人更加危险一层层热浪扑面而来,他们只能一边防御一边后退。
可这明显是垂死挣扎。
防山鸟攻击时江九尚抽空观察了一下火龙卷,凝望着几十丈高的唯一出口。
热浪扑在身上身处火炉一般的压抑感像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保持清醒,转头望向武随安,哑声呼唤他。
虽然脱水后的嗓子哑的像蚊子似的,但武随安还是听到了,三步并两步到江九尚身边:“怎么了九尚?
有办法了吗?”
江九尚一把扯住武随安的衣领贴近问他:“上面,你能把缪合送出去吗?”
“上面……”武随安仰头望向唯一的出口,面露难色,“这个高度我不能保证缪合的安全,如果山鸟发动袭击,缪合肯定肯定下不来。
要不你试试用水浇?”
“我怕用水浇后山鸟会更强,我们没这个机会去试。”
唯一的办法破灭了,可山鸟的攻击还在继续。
身着厚装的夜行者很快便力不从心,再次打退个别山鸟的俯冲,他将刀插入大地,深绿色的眼睛散发出淡绿色的荧光,荧光汇聚时,夜行者却打断了施法。
时机还不够他注意到了江九尚的胸针就这分神的时间,一只山鸟钻了空子,离弦的箭一般笔首地冲过去。
夜行者没反应过来,只觉腰间一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山鸟几乎擦着他的肩膀冲了过去。
听得一声痛叫,他这才从热浪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缪合被余尘的血玉镖护着,左手紧紧摁着右臂,鲜血浸穿指缝,顺着他的胳膊滴落。
她的右手紧紧抓住念神鞭,而念神鞭的另一头,还牢牢缠在夜行者腰上。
他意识到是缪合救了他,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孩救了他。
如果山鸟刚刚击中他,那后果……他来不及多想,看着渐渐逼近的火龙卷冲江九尚高声道:“山鸟怕水!”
水?
江九尚取下一串英文的胸针握在手中,眼尾蓝光一闪,出现了类似水纹的淡蓝色印记,刹那间,强大的水流以胸针为中心炸开巨大的水花。
水流冲散了火龙卷,山鸟凄惨地悲鸣挣扎。
完全失去了有组织的样子乱飞一气,最后羽翼上的火苗越来越弱,纷纷掉了下来。
还不等众人松口气,夜行者观望远方急切道:“这只是山鸟的先锋,快走!
主力军很快就来了!”
夜行者领着江九尚等人逃离峡谷,在迷宫般的峡谷中穿行了近半个小时才真正离开峡谷范围,眼前出现了一片荒凉的旷野。
不远处是一间简陋的木,木门前有一匹洁白如雪的马,歪头俯身在木桶中喝水。
“这是我的哨所,有药。”
夜行者瞟了眼缪合还在流血的手臂:“你们的飞船在山鸟安静下来之前是回不去的,所以,跟我来吧。”
缪合伤的不轻,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更麻烦,但江九尚心里很清楚,刚刚夜行者要么有自保的方法,要么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否则不可能憋到缪合救他时才说出山鸟怕水这一重点。
方圆百里一个人家都没有,即便夜行者势单薄,可这毕竟是他的地盘。
武随安扶着缪斯,余尘握紧了血玉镖,他们谁都没动,没有江九尚的命令,他们谁都不肯相信夜行者。
夜行者似乎看出了江九尚的心思。
轻轻提了提衣领道:“我确实想过利用山鸟解决你们,但危难时刻还能想着陌生人,你们不是坏人。”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余尘还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你的队长己经考虑相信我了。”
夜行者的目光仍在江九尚身上,只不过冰冷的眼神多了几分笑意。
江九尚微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没点本事怎么守得住野焚山鸟的峡谷?
你没有别的选择救你的队员了,既然考虑了,何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你别乱来。”
江九尚上前一步跟上夜行者朝木屋走去。
夜行者满眼柔情,与先前的冷漠简首是两极分化,他手中的刀忽然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主人背后的小队,打量了一个来回,最后目光落在江九尚身上便再也挪不开。
刀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夜行者这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走去。
可刀身抖动的幅度太大,江九尚害怕它突然攻去,不觉握紧了靖巧剑,与夜行者的距离也拉开了,但距离一旦超过西,五步的距离,夜行者就像背点长眼睛了似的,停下来等等江力尚。
江九尚不得不跟他保持一个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尴尬距离。
被一只古怪的大眼睛盯着并不好受,江九尚终于忍不住问:“你的刀一首在抖,你不看看吗?”
“如果你身后站着一个漂亮的人。
你也会很激动吧?”
武随安察觉到一丝危机,伸手拦住江九尚的前进速度,警惕地盯着夜行者的背影。
夜行者轻轻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遗憾道:“有主了呀?”
自此,他的刀不再抖动了。
小木屋的内置十分简陋,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副桌椅,一个火炉和一个大大的储物柜,再无其他。
夜行者打开储物柜取出一个小药盒,在江九尚面前晃了晃:“要检查吗?”
江九尚看了眼余尘,余尘立刻上前接过药盒用平板扫描,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将木盒还给夜行者。
“别给我了,给伤员吧。
紫甘花的花粉对外伤有很大疗效。”
夜行者扯了扯衣领,转而看向江九尚,“想问我独孤的事?”
“你会读心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先让你男朋友把目光收一收,这样我很难帮你。”
江九尚转头望向满脸黑线的武随安,虽然知道他醋了,但现在这种情况还真不适合儿女情长,他压低声音:“随安!”
武随安瞪了夜行者一眼,生硬地别开目光。
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满,他也得听江九尚的。
这时, 夜行者的刀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夜行者微微蹙眉:“少主,也就是你们想找的独孤,他要见我,如果你们真想见他,就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市区。”
“都到这一步了,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江九尚浅笑,“缪合,你怎么样?”
缪合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放心吧九尚,我没事。
这东西见效还挺快。”
她的手臂己经止住流血了。
夜行者便扯了一卷绷带给她,带众人前往市区。
走出小木屋时,他将刀插在白马身边,拍拍它的背:“看好家。”
也不知是不是幻听。
江九尚听到了一个轻快地女声:“放心吧放心吧。”
看向白马时,它还在喝水,悠闲极了。
一行人跟随夜行者,很快来到了相对繁华的市区。
“金龙鱼降价啦!
先到先得!”
“卖伞啦卖伞啦,能遮阳能防雨!”
“纯 手工丝衣最后两件!”
吆喝叫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绝于耳,安居乐业幸福稳定的生活丝毫没有传言中的黑暗。
哪怕天空阴沉无光,但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洋洋的笑容,小孩追逐打闹时还撞到了缪合那小孩圆头圆脑胖乎乎的,笑起来眼里充满了光,见缪合张口一句“漂亮姐姐”哄的缪合心花怒放。
夜行者拍了下他的圆脑袋:“去别的地方玩,市区太乱了。”
“莫兰,流光呢?”
小孩左右不见夜行者的大刀,歪着脖子问。
“看家呢。”
“那星月呢?
你说好教我骑马的。”
“星月看流光呢,骑马……下次一定。”
小孩略显失落地一撅嘴:“好吧,下次我等你”说罢小孩便一溜烟跑没了影,只听得孩子爽朗的笑声没在喧闹的市区。
夜行者转身接着带路,可余尘忽然拉住他的手:“你是莫兰?”
没有回应,夜行者抽回手往前走,余尘急了,赶到他面前:“你是独孤哥哥手下的个莫兰吗?
是你吗?”
“秋叶余尘,你说的莫兰,眼睛是绿色的。”
夜行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缪合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还想问什么的余尘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虽然不知道余尘和夜行者有什么渊源,但他们尊重夜行者,不愿意说便不再过问。
绕过市里街巷,行人越来越少,店铺也越来越冷清,自一家寿衣专卖开始。
每一家都离不开丧事。
走过了得有十几家店铺,夜行者停在了一个扎纸人的店铺前。
店铺简约到了极致, 甚至算不上一家店,只有西根长棍支起一面蓑草编成的棚子,一张桌一张椅,旁边摆满了形形***的纸人, 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应有尽有,逼真极了!
那一个个纸人面容生动却僵硬透露出一般浓浓的诡异感。
右手腕都系着一根白 绳,纸人中间有一张不大的桌子,上面堆满了稀奇古怪的材料, 最扎眼的,是一面掌心大小的圆形立镜,正对着面前摆弄木偶的黑斗篷。
夜行者手扶肩单膝下跪俯身行礼,道声“少主”。
下一秒,所有纸人的目光“唰”地聚集到了他身后的一行人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江九尚吓的打了个寒噤,武随安不动声色地拉住他 的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掌心,上 前一步,顺势将江九尚带到自己身边偏后的位置。
“庆幸你哥死了,莫兰,否则流光的眼睛是黑色的。”
阴冷的声线不怒自威,光听声音就在 就能想象到这是一个多不好说话的人。
余尘试探地唤了声:“独孤哥哥?”
摆弄木偶的手 顿住了:“余尘?”
“哥哥!”
余尘兴奋地跑过去,椅子上的人也站了起来,可就在距离两、三步时。
余尘却一个“悬崖勒马”停下,仰头眼巴巴地望着独孤。
独孤抬手犹豫了一下,随后果断地按在了余尘头上,阴冷的语气缓和下来: “你还这么矮。”
余尘眨了眨大眼睛伸开双臂抱住独孤,隔着斗篷没什么温度,只觉得滑溜溜的,舒服极了。
他咧嘴一笑“我才几岁呀,再过两年,到时候肯定比你高!”
“好吧,那过两年看看。”
“哥哥。
你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
独孤沉默了几秒,手从余尘头顶拿来,略带歉意道:“很遗憾余尘,野焚山鸟苏醒了,我必须留在这里保护我的子民。”
“啊?
那要多久啊?”
“那要看他们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