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穿成女配我把男主送进监狱了(一)章
一种不属于她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蛇一样缠绕上来,从***的脚踝一路蔓延到脊椎。
她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一片惨白刺目的光晕,过了几秒才勉强聚拢。
头顶是光秃秃的、惨白的吸顶灯,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冷光。
身下是坚硬、冰凉的不锈钢板,触感陌生而惊悚。
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迟滞的酸痛,脖颈后方传来一阵尖锐的、被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麻木的伤口,提醒她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强忍着眩晕,猛地侧过头。
视线所及,是另一个同样冰冷的金属台子,上面覆盖着一块刺目的白布,白布下勾勒出一个僵硬的、属于人体的轮廓。
更远处,是排列整齐的、泛着金属幽光的巨大抽屉。
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特有的、混合了消毒水和***气息的冷寂。
停尸房!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迷茫。
何微澜,大靖朝戍边二十载、统领三军令胡马不敢南顾的镇北侯,此刻正躺在一个异世界的停尸台上!
喉咙口翻涌着腥甜和惊涛骇浪般的惊疑,被她强行压下。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个狭小、死寂的空间。
冰冷的金属柜墙泛着幽光,浓重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她看到了自己同样***的双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灰。
她挣扎着坐起身,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了单薄衣物下的皮肤,激起一阵寒颤。
视线落在不远处墙壁上嵌着的一块狭长、模糊的金属面板上,那勉强映出她此刻的倒影。
镜面模糊不清,映出的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庞,眉目精致得如同工笔画就,皮肤细腻苍白,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颊。
可那双眼睛……镜中少女的眸子深处,不再是懵懂或娇怯,而是淬炼了铁与血的冰冷,如同北境终年不化的寒冰,带着审视一切的穿透力。
一道厚厚的纱布,像丑陋的蜈蚣,斜缠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就在此时,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刺耳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惊心。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疲惫。
“这个何微澜,才十九岁吧?
真是可惜了……”白大褂女人叹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回响。
“谁说不是呢,”制服男人摇摇头,声音沉闷,“肖家那个小祖宗惹出来的事,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这些小姑娘?
痴心妄想攀高枝,结果……”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坐起来的何微澜。
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
年轻女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中年男人反应快些,但脸上的震惊也丝毫不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按上了腰间的警棍。
“你……你是何微澜?”
白大褂女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还活着?
这不可能!
你的颈动脉……”何微澜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转动脖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脖颈后方的剧痛,带来一阵眩晕。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强行撬开的闸门,带着原主残留的、绝望而卑微的情感,汹涌地冲入她的脑海——对那个叫肖元青的男人病态的迷恋,无休止的纠缠和卑微的讨好,短信轰炸、跟踪、甚至在他家门口淋雨苦等……以及……最后那个疯狂的女人,林薇,因为嫉妒原主对肖元青的“骚扰”,用一把锋利的美工刀,从背后偷袭,割开了她的喉咙!
冰冷、剧痛、窒息,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何微澜苍白的唇间逸出。
那笑声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冰封的怒意。
她抬起手,指尖隔着粗糙的纱布,抚过那道几乎致命的伤口。
指腹下传来脉搏顽强跳动的微弱震动。
“是我。”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停尸房里弥漫的诡异气氛。
“我没死。”
她陈述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属于“何微澜”的廉价衣物,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一条磨破了边的牛仔裤。
中年警察——后来知道姓张——最先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悸,走上前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语气严肃:“何微澜小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接到报案,发现你时,你倒在‘蓝调’酒吧后巷,颈动脉被割开,失血量极大,现场判断……己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词,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不可思议。
“医生也确认过……这简首是医学奇迹!”
何微澜掀开盖在腿上的薄布,赤脚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寒意刺骨,却让她混乱的头脑更清醒一分。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件廉价的T恤,动作因伤口的牵拉而略显滞涩,但那份从容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套上T恤,拿起牛仔裤,语气带着一丝洞穿一切的锐利,目光如冰锥刺向张警官:“只是林薇?
背后,没人推波助澜?
比如……肖元青?”
这个名字从她齿间挤出,带着铁锈般的寒意。
张警官被她看得心头一凛。
这个女孩的眼神,太不对劲了!
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脆弱,没有对凶手的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洞悉世事的冷冽,仿佛早己看透了一切肮脏的把戏。
他想起肖元青那些众所周知的、为了“保护”他认定的爱人苏黎落而做出的种种无法无天的举动……心头不由得一沉。
这个案子,恐怕真没表面那么简单。
肖家,是横亘在本市头顶的庞然大物。
“目前所有证据都明确指向林薇个人作案。
她的口供、作案工具上的指纹、目击者的片段描述……都很清晰。”
张警官谨慎地回答,避开了何微澜更深层的暗示,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无奈,“至于肖元青先生……何小姐,你和他之间的事,属于私人情感纠纷。
林薇行凶的动机,是她个人对你单方面的误解和嫉妒。
没有证据显示肖先生知情或参与。”
他顿了顿,看着何微澜平静得可怕的脸,“何小姐,你现在需要立刻、马上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
你的伤是致命伤!
能活下来己经是万幸,但后续感染和并发症的风险极高!”
“死不了。”
何微澜打断他,己经利落地穿好了裤子,动作干脆,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利落感。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苍白却眼神如炬的脸庞。
镜中的少女抬起手,五指张开,缓缓握紧成拳。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双手,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持兵器的薄茧(虽然原主没有,但灵魂深处的烙印让她下意识地寻找那种力量感)。
这双手,本该在战场上握紧长枪,保家卫国,饮尽胡虏血。
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男人,卑微乞怜,甚至因此葬送性命!
“肖元青……”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卷着冰渣般的寒意,“苏黎落……”另一个名字紧随其后,带着一丝复杂。
接收的记忆告诉她,苏黎落是个真正的好姑娘,勤奋、善良、有理想,A大高材生,梦想是成为一名为国效力的航天工程师。
可惜,遇上了肖元青这种偏执到病态的追求者。
原主对肖元青的痴缠,在苏黎落眼里,恐怕也是不堪其扰的麻烦之一。
“何小姐!
救护车就在外面!
你必须立刻去医院!”
白大褂医生几乎是在尖叫,无法理解这个女孩面对死亡边缘爬回来的重伤,为何如此平静甚至漠然。
何微澜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陌生的自己,那道刺目的纱布是这具身体屈辱过往的烙印,也是她新生后第一道战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