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自己,走到客厅,看见方姐和另外两个陌生身影正在厨房忙碌。
方姐抬头见我己经起来,忙不迭打招呼:“蔓蔓你起这么早,昨晚睡着了吗?”我走进厨房,另两个应该是父亲家雇佣的钟点工,正各自在灶间准备餐食以及忙着日常打扫。
方姐正煮着粥,我见洗菜池旁还放着各色蔬果,便自然的帮着方姐清洗起来。
“你会做饭?”
方姐见我手脚麻利,忍不住问。
“嗯,过去和母亲一起生活,我们经常一起做饭。”
我笑笑。
想到母亲,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贝贝是从不会到厨房来的,”方姐一边说,一边接过我手里的一枚紫甘蓝,“女孩子还是娇养的好。”
方姐向我努努嘴,示意我离开厨房。
即便我和霍心贝天差地别,但精明体贴如方姐,也绝不会因此而怠慢我半分。
早饭的餐桌上是沉默的,仿佛是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而让原本轻松相处的一家人变得拘谨起来。
饭毕,父亲早早的去了公司,秦姨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端着漂亮的英式茶杯,柔声对我说:“青蔓,今天你和贝贝一起坐家里车去学校。
入学信息你手机应该收到短信了吧,我就不陪你一起了。”
眼睛却并不看我。
又转头温柔的对霍心贝嘱咐到:“青蔓今天第一次去学校,你多照顾一些,不要任性。
爸爸知道了,该说你不懂事了。”
霍心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允,又斜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眼神里不掩饰的嫌弃。
我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和黑色牛仔裤,头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
但对比霍心贝精致的名牌小套裙,考究的波浪卷长发梳成可爱的公主头,我确实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跟在霍心贝身后上了家里的车,司机稳稳的往学校开去。
我们并排坐在后座,空气被尴尬冻结。
“喂,一会儿到了学校,你就自己去高中部报到吧,进校门左转的那栋楼就是。
还有,在学校碰见我也不要叫我,就当不认识,懂吗?”
霍心贝不客气的对我吩咐。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转头望向车窗外。
街道上是三三两两的穿校服的学生,朝霞很美,带着新鲜的朝气,但我的瞳孔里仿佛戴了一副灰色滤镜,看到的一切都是黯淡无光,冷冷瑟瑟。
我赶紧拉回心绪,我不是个喜欢感动悲秋的人,我不想自己陷入一种孤苦无依的幻象里,我要遵从母亲一首对我的教导,不管生活如何待我,我自向阳而生,绝不轻易趴下。
离学校还有100米的路口,霍心贝提前将我赶下车。
也难怪,校门口同学众多,见到我这样一个不够光鲜的人跟着她一起进校,她怎么去和同学解释我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呢,在青春期的她心里,我是丢脸的。
我背着书包慢慢走进学校。
我读书认真,成绩一向不错,所以父亲也没有费多大功夫就顺利的把我送进了这间顶级私立学校。
校园修建的很美,左手边是一座典雅的欧式低层建筑,应该就是教学楼了。
按着之前的通知信息,我顺利的到班级完成了报到。
初入学,班上的同学都略显兴奋,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刚过去的暑假,好些同学看来是初中就在本校,又一起升入高中,所以格外熟悉。
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她们谈论的旅行、追星话题,我也毫无参与感,我静静的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树,时而有小鸟飞来,在树枝间短暂歇脚,又很快西散而去,这世间的许多事,也许都如同这般,终将散去。
“所以,你是我的新同桌喽?”
一个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从桌上爬起来,转头望向他。
这时候的阳光正烈,从窗口正好迎面照射在这人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他身材高大,整个人在光晕中闪闪发光,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他拉开椅子在我身边坐下,避开阳光我总算看清楚他的脸。
半长的碎发,有几缕刘海垂在额前,皮肤白皙,比我还要白半度,眉毛浓而不黑,有些深灰色,一双眼睛虽是内双但眼眸深邃,亮晶晶的。
鼻子挺拔,嘴唇稍薄但总感觉带有笑意。
真是一张精致又少年气满满的脸。
“我叫林间,你叫什么?”
他歪着脑袋笑着问我,声音是暖暖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人感觉亲切又真诚。
“我叫霍青蔓,你好。”
我平静而礼貌地回答。
“青蔓,又叫芜菁,是一种菜哦?”
林间笑着调侃。
我一愣,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
因着母亲的关系,我知道父亲一向对我冷淡,青蔓,轻慢,因不喜欢母亲,所以连我也一同轻慢,今天林间说起,才想起,青蔓原也是一种蔬菜,平庸至极。
我冲林间笑笑,并未回应。
相处久了,我发现林间是个极其有趣的人,家境优越,自小便时常随家人周游列国,见多识广且幽默,阅读量极广,也是第一个一听我名字便知其意的人。
何况还有一副好皮囊,短短一周便知其深受女生青睐,因为连续三天都有其他班热情的女同学请我这个同桌转交情书。
我也深感幸运,有这么一个热情和善的同桌,帮我很快的度过了陌生环境的尴尬期。
除了第一天上学外,我再没坐过霍心贝的车,我借口高中课业紧张,要早早出门学习,不好让霍心贝早起配合我的时间,秦姨客套了两声,也便随我。
我用自己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辆单车,停在靠近后门的院子里,每日从后门进出,万幸学校又开了晚自习,我早出晚归,几乎不太能和父亲一家打上照面。
日子好像一天天趋于平静,我也喜欢自己像个隐形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父亲家安稳的度过高中这两年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