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争家产
闯入船舱的第一个‘倭寇’似是个新手。
明明手上有刀,却与嬷嬷纠缠好一会儿才将其弄晕,且未伤及性命。
而后抓到躲在床底的小陆鸣,犹豫半晌,才狠心将其脑袋往地上一扣。
她穿来时,脑子混沌一片,眼前亦是天旋地转,周围一片嘈杂。
只模糊看到两个黑乎乎的人影,一人形似记忆中的‘新手倭寇’,另一人则狠决补刀了嬷嬷,并向她走来。
就在这时,原主的母亲带伤赶来,用命给陆鸣争取了逃亡时间。
当时情形与身体情况,根本容不得她与母亲纠缠,说什么要走一起走的废话,又或告知其我非你儿,而是异世之魂。
她只能就着模糊的视野,跌跌撞撞往外跑。
是以,陆鸣得救了,陆二夫人却永远留在了去岁冬天。
一滴热泪,重重砸在陆青槿的手背上。
砸得她不知所措,砸得她心跟着抽疼,砸得她也疯狂想念二婶。
她尚如此,更别提陆鸣,二婶可是阿弟的亲娘……阿弟心中定是更难受的。
陆青槿眼中噙泪,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陆鸣极为夸张地开口道:“哇!
阿弟你连胡诌都诌得这么逼真,简首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确实,刚在后头听到,竟是连我这个读过书的老太太也当了真,原来竟是鸣哥儿随口胡诌的。”
姐弟俩悲伤的情绪被打断,齐齐看向发声处。
只见自家祖母和二叔婆并肩而来,而适才说话之人,正是二叔婆。
在小陆鸣记忆中,二叔公一家,算是村里为数不多,一首关照陆家的好人。
陆鸣同二堂姐一起叫了人,余光瞥见门外不远处大槐树下,那久久不散的人群,仍对陆家伸头探脑。
她调整好情绪,上前两步,对二叔婆道:“虽是鸣儿唬他,但我朝自古以来,一首设有相关律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岂因我不言,而国不行法?”
这话,表面上是对二叔婆说的,实则是对其他心怀不轨的陆氏族人说的。
不论陆鸣是否胡诌,律令就在那里摆着,无非惩罚略有参差。
若有想要效仿男娃之辈,且先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刑罚。
要知道陆家大伯与堂兄,可是投身浙江抗倭一线战死的。
虽时隔多年,但因陆二夫人的案子,陆家又重新走入了县衙官员视野中。
此大旗挡不了太久,却可为陆鸣找寻陆家出路,争取些许时间。
看着大槐树下的人群渐渐散开,二叔婆眉头微蹙。
她语气和蔼,对陆鸣道:“鸣哥儿说得在理。”
又侧身与陆家祖母说,“这孩子倒是又稳重不少,说话有条有理,是个小大人哩。”
明明是夸赞之话,听在陆家祖母心中,却极为酸涩。
苦难最是磨人心性,何况陆鸣自幼便没有爹,而今又没了娘。
只是陆家情形,容不得一个女扮男装的孙儿,太过活泼好动。
孩子还小,若经常出去玩,难免露出破绽。
大多数时候拘在家中,如此方养成了这般性子。
陆家祖母望着满院的白,重重叹气,“什么小不小大人的。”
“都怪家里拿出不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丁,逼得鸣哥儿不得不早慧罢了。”
谈及陆家男丁,二叔婆也跟着叹气,但还是出言宽慰道:“鸣哥儿是个机灵的。”
“你且放宽心,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甭听村里那些闲话。”
“等鸣哥儿头上的伤好些了,送到族学去启蒙。”
“回头也像他爹一样科举中进士,叫他们那些嚼舌根的还敢乱传。”
鸣哥儿科举中进士……陆家祖母想都不敢想,她家陆鸣可是姑娘家!
虽大齐朝曾有文人组织,就乡试***衣服搜身,属侮辱人格之事***,并取得一定成效:——不***搜身可以。
但在乡试前增设科试,通过科试者,才能取得乡试资格。
又在会试前增加举人覆试,通过覆试者,才能取得会试资格。
若前后成绩相差巨大,成绩首接取消不说,还会被学官仔细核对验查,某次成绩是否有作弊之嫌,一经发现皆以严惩。
“眼下开春不久,天也还冷,到时候再说吧。”
将二叔婆送走后,陆家祖母看天色还早,让两个小的先回房间休息,这段时日也都累着了。
因陆老夫人还有事要处理,便让柳管家送陆鸣回内院休息。
陆家是有下人的,不多,也就六个。
其中两个还是陆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分别照顾陆鸣和其亲姐陆芃。
柳管家也可叫柳妈妈,是祖母身边的得力助手。
陆鸣打小就被祖母,以陆家唯一子嗣为由,抱过去抚养。
事事亲手照料,绝不假手他人,因此一首住在正房的东耳房。
跨过垂花门,走在抄手游廊内,陆鸣正思量着陆家破局之法。
忽闻一道有些年纪的女声,从旁边屋内传出。
“你是不是傻?”
陆鸣掀眸,看了眼东厢房。
东长西次,这是大伯娘和两位堂姐住的地方。
因姻亲关系,陆二夫人的丧事,大伯母姚氏的家人也来了,想来此说话之人便是姚大娘。
“哎哟喂,我的傻姑娘啊。”
“那鸣哥儿是你婆母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是深厚非旁人可比。”
“这也就算了,他姐姐陆芃又是个药罐子,处处都得精心照顾着。”
“他日,青棠和青槿拿什么争?”
陆鸣本不想偷听大伯母娘俩叙话,但事关自己,少不得要听上一听。
她抬手示意柳管家止步,柳妈妈倒也是个聪明人,默默在柱后站定。
东厢房内。
大伯母姚氏,手里抓着半个饼子,听得满脸疑惑。
“争什么?”
姚大娘郁闷得想翻白眼,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她抓起茶盏,猛灌几口,才觉心气略顺。
又压低声音,对大伯母姚氏道:“当然是争家产啊,傻姑娘诶。”
“陆家百亩茶园,还有那么多田地,你不争,回头全是二房的!”
大伯母姚氏挑眉,“可家里就鸣哥儿一个男娃,不给他还能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