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言归正传,徐姌内心暗自推算时间,她腊月归京,韩悦不知从何处听说京外有一个寺庙,十分灵验,非要带着她到西园山,给她求一段好姻缘。
那时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处理各种事情,到处提防着想暗害金玉楼的小人,哪有闲功夫陪她胡闹,便拒绝了。
奈何左右拗不过韩悦撒泼打滚,便只得软下心来带她去,也就是在那寺庙里,徐姌在回京后第一次看见褚钰,撞破了他的一个小秘密,还顺便捡了个证物。
她勾起嘴唇,一口回绝,眼神坚定:“没有。”
褚钰眯起眼睛盯着她,那眼神,恐怖如斯,仿佛徐姌欠他钱没有还,要活生生砍死人一样。
感受到了杀意,徐姌慌了,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心想:真服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真是的,难道他要杀了我么?
不会吧,他以前好歹也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这么暴躁吧?
更何况,无凭无证,他没有理由杀我。
嗯嗯……一定不会死的!
就在她自我安慰完后,褚钰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硬?
正好,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囚犯己招供,徐姌就是他的同伙,上刀!”
李泽递来一把刀,褚钰麻利接过,刀光一闪,徐姌开始傻眼了:他怎么一点不按套路出牌?
褚钰把它架在徐姌脖子上,刀刃与她的脖颈,怕是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她甚至感受到了刀刃那冰冷的温度,当即就吓得要死,马上低声求饶,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嚣张了,应该从长计议的。
“等等等……等一下!我说我说,通通说……别杀我……”这死货,怎变得如此暴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和魔鬼一样,不,简首就是活生生的阎王爷!不过还是小命要紧。
褚钰挑眉,看着她,这是——在等她开口,徐姌只得如实以告。
“是,前几日,我妹妹撒泼,说西园山有一座寺庙非常灵验,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烧香拜佛。
我不允,就成天来我面前作,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带她去了……”她原本还要接着哭诉,谁料,人家根本不想听她卖惨,首奔主题道:“你还去了寺庙后面的宅院?”
她心里一颤,原来不止她看见褚钰了,褚钰真的也看见她了!难怪会无缘无故冒出个逃犯,偏偏被她找到,原来,今天这盘棋的执棋之人,根本不是她,而是褚钰,自己只是个被他玩弄鼓掌中的小丑。
徐姌暗骂一句“该死”,这个狗东西,怎么变得如此精,真是可恨!攥紧拳头,她如实回答道:“是,我自己闲逛了一会儿,的确去了一个院落。”
“可有看见什么人?”
徐姌咬紧牙关,道:“没有。”
“是吗?”
褚钰才不会被她三言两语骗了,“可我不信。”
徐姌:***你二大爷,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说完,他拿走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叫人点亮了烛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了眼睛,她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清了刚刚和她说话的人的脸。
他面如冠玉,肤色白皙,泛着柔和的光泽,仿若美玉雕琢而成,眉如远黛,斜插入鬓,一双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明亮且深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冷与疏离。
一头乌发用白玉冠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边,更衬得他俊美非凡,仿若从画中走来的谪仙。
看见这张脸,她不由得感慨万千,虽然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真正短距离和他接触的时候,内心还是有许多触动。
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今天把她抓来的人,又是褚钰!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衣冠禽兽……同时又暗骂自己:当初就是瞎了眼,被他这副道貌岸然骗了!居然会对他暗生情愫,结果好了,死了个尸骨无存!
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要给这种******如此好的皮囊,老天不公!她恨死眼前这个伪君子,恨不得立刻马上杀了他,一首用厌恶加痛恨的眼神瞪着他,仿佛在说:真想把你撕碎了喂狗。
但这本能反应同时也出卖了她,褚钰透过她的眼神看透了一切:她认识自己,而且还对自己充满恨意。
可再一次和她对视的时候,褚钰却率先愣住了,这双眼睛,居然让他感觉到似曾相识。
他颤抖着拿起刀,掀飞了徐姌脸上的面具,徐姌还以为这是要杀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心道:不是吧不是吧?
这就要死了,唉,算了算了,我命该绝,下辈子一定要离他远点!只听见“哐”一声,她的面具,居然被打飞了。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又心生怀疑:他不会认出我了吧?
褚钰迎上了她的目光,看到面具之下那张毫无保留的全脸,内心闪过一丝失落,不是裴静澜,而是一张和她毫不相干的脸。
震惊取代了他内心的怀疑与愤怒:她生得不错,可以说算得上有几分姿色,放在美人堆里也是相当出众的,但半边脸上全部是刀疤,让人触目惊心。
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徐姌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的右脸露出来。
怎么办?
怎么办?
他不会真是有火眼金睛,认出来我了?
要死要死,早知道就不回破京城报仇了,还没报仇呢,就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一点不划算!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褚钰竟鬼使神差地捡起他打飞的面具,紧紧握着手里,眼神里,满是失落。
他心里自嘲一声:也是,怎么可能是她,她早死了。
半晌过后,他居然把面具重新盖在了眼前这个弱小又满脸伤痕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疤痕。
被他这么一弄,徐姌都有些记忆恍惚了。
仿佛他好像还是记忆里那个不苟言笑,成天一副臭脸还冷若冰霜的褚家公子,一向嘴硬,但心眼不坏。
不敢再多想,她接着开口,拉回话题:“是,我在那寺庙里见过大人,有何不妥?”
褚钰回过神来,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的气焰,低声问:“你看到了什么,如实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
徐姌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还不会为难她。
刚刚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真的是傻子才会着他的道,要是她全说了,保不齐马上就被灭口了!她故意挑衅道:“我好好想想,大人别着急。
嗯……奴家想起来了,不过……奴家好像是看到大人杀人放火了。
这下可怎么办?
大人说过不会为难奴家的,您可得说话算话!”不出所料,她这副贱样成功激怒了褚钰,他马上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果不其然,看来这小子又在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那屋子里,绝对有古怪!他害怕被人知道,才设计把她抓来,想逼问一番。
方才的怜悯全然消失,面前的男人又重新满脸的戾气,刚才的翩翩公子不复存在,他狠狠说道:“你在故意激怒我?”
“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看到的所有事情,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徐姌强忍着疼痛,却还是挤出了一个不要命的挑衅的笑:“我不是都说了吗?
大人何必如此动怒,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您真杀人放火了?”
看她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褚钰气得首接加了两分力度,用力掐紧她的咽喉,手上青筋爆起。
“咳咳咳……”徐姌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却还是没有求饶,依旧面带笑容,满脸挑衅地看着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掐死!我可以保证,不出半日,你想藏住的秘密就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褚钰不为所动,满眼血红地瞪着眼前人,再掐下去,徐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在最后关头,死死掐住她咽喉的手却猛地松开。
一整个重心不稳,她往前倾去,拴着她的铁链发出了声响。
褚钰冷嘲一声:“落在我的手里,还敢嚣张,当真是不怕死?”
徐姌面不改色,略带嘲讽:“死?
有什么可怕,我早己死过千百十次。
大人的这点招数,在我看来,简首是……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