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张奎的身影如同魔神，踏着碎石和烟尘走来。沉重的矿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次声响都敲打在林默紧绷的神经上。半边脸上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混着石粉往下淌，让他本就凶戾的面容更显狰狞。那双眼睛，赤红一片，死死盯着瘫倒在地、咳血不止的林默，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和一种被蝼蚁挑衅后的暴怒。
“小杂种…命挺硬啊…”张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恨意，“害死老子这么多人手…今天，老子要亲手把你砸成肉泥！”
沉重的矿镐被他单手抡起，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林默的脑袋狠狠砸落！这一下若是砸实，林默的脑袋绝对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林默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他爆发出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抱着哑女猛地向旁边翻滚！
轰！！！
沉重的矿镐狠狠砸在林默刚才躺倒的位置！坚硬的岩石地面被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碎石飞溅！狂暴的冲击波将刚刚滚开的林默和哑女再次掀飞，重重撞在后面的岩壁上！
“噗！”林默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道体自愈的光芒疯狂闪烁，却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警告！伤势恶化！内脏重度损伤！能量储备：0.1%！即将耗尽！无为道法汲取效率：0.0001单位/分钟（环境紊乱）！
系统冰冷的警告如同丧钟。
哑女被撞得晕了过去，软倒在碎石堆里，肩膀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破麻衣。
“躲？老子看你能躲到几时！”张奎狞笑着，一步步逼近，沉重的矿镐再次举起。他根本不急着一下杀死林默，他要慢慢折磨，让这个让他损失惨重、颜面尽失的小矿奴在绝望和痛苦中哀嚎至死！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他看着步步逼近的死神，大脑却在死亡的压迫下以前所未有的清明高速运转。
硬抗？必死无疑！系统能量耗尽，身体重伤濒死，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求饶？只会让张奎更兴奋。
利用环境？周围是崩塌后的废墟，烟尘弥漫，视野受限，但张奎炼气高阶的修为和凶兽般的直觉，任何小动作都难逃他的感知。
怎么办？！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张奎的矿镐即将再次落下，林默几乎要闭目等死的瞬间——
“张奎大人！张奎大人息怒！”一个急切、带着谄媚和惊恐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
是老黑头！
只见老黑头灰头土脸地从一块巨石后面钻了出来，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也受了伤，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看向张奎时深深的畏惧。
“张大人！您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老黑头冲到张奎和林默之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语速飞快，“塌方太严重了！通往三号坑和主矿仓的路全堵死了！咱们的人手…人手折损大半！剩下能动的也吓破了胆！现在矿场乱成一锅粥，急需人手清理通道，恢复生产啊！赵管事（矿区总管）要是知道矿场瘫痪这么久，怪罪下来…”
老黑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张奎狂暴的怒火上。张奎举起的矿镐顿在了半空，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他当然知道赵管事的厉害，那才是真正掌控他们生死的存在。如果因为他的私愤导致矿场瘫痪，赵管事的惩罚绝对比死还难受。
张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瘫软如泥的林默，又看了看跪地哀求的老黑头，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那刻骨的杀意被更现实的利益和恐惧压了下去。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如同闷雷，手中的矿镐狠狠砸在旁边的碎石堆里，溅起一片烟尘。
“好！很好！”张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指着林默，“老黑头，这个小杂种就交给你！老子要他活着！但老子要他生不如死！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小人一定办到！一定让他生不如死！”老黑头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张奎又恶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命暂时寄存在老子这里”，然后才拖着矿镐，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向其他混乱的区域，开始咆哮着指挥幸存的监工和矿奴清理通道。
老黑头直到张奎走远，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林默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张奎的恐惧，有对林默“惹祸精”的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
“小子…”老黑头走到林默面前，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冷，“你听见张奎大人的话了？要你生不如死！算你命大，现在矿上缺人手，老子留你一条贱命！但从今天起，你的矿额翻三倍！不，翻五倍！每天五百斤黑曜石！挖不够，就别想吃饭喝水！还有…”
他指了指昏迷的哑女，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这小哑巴，以后跟你一个矿洞！她那份矿额，也算在你头上！她要是饿死了、累死了…嘿嘿，那也是你的责任！张奎大人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五倍矿额！还要负担哑女的那份！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不成，就是断水断粮，活活饿死累死！完成了，也必然是透支生命，离死不远！这比直接杀了林默更残忍，是钝刀子割肉，要他在无尽的折磨中慢慢走向死亡！
林默死死咬着牙，口腔里满是血腥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才强忍着没有爆发。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反抗就是找死。
“黑…黑爷…”林默的声音嘶哑虚弱，带着一丝示弱，“我…我伤得太重…能不能…”
“不能！”老黑头粗暴地打断他，眼神冰冷，“伤？那是你自找的！张奎大人说了，要你生不如死！这就开始了！自己爬去干活！再废话，老子现在就抽死你！”他扬了扬完好的右手，作势欲打。
林默低下头，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朝着旁边散落着工具和矿石碎片的区域爬去。每挪动一寸，都牵动全身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
老黑头看着林默如同蛆虫般在地上爬行，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狞笑。他踢了一脚昏迷的哑女：“还有你！装什么死！起来干活！”哑女毫无反应。老黑头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开，去监督其他人清理塌方了。
林默爬到一堆相对松散的矿石碎片旁，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身体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系统提示的能量储备已经跌至0.01%，无为道法的汲取速率几乎停滞。老黑头的刁难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就在他几乎绝望，准备强行催动那微乎其微的灵力尝试汲取手中一块黑曜石碎片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刚才张奎那狂暴的一镐砸在他身边，飞溅的碎石有不少打在他的背上和手臂上，带来阵阵刺痛。但此刻，在这些被碎石击中的地方，除了疼痛，竟然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这暖意并非来自体内的系统暖流，而是仿佛皮肤在吸收那些碎石撞击时传递过来的…力量？
林默猛地集中精神，基础扫描全力开启，锁定自己手臂上一块被碎石划破的皮肤。模糊的感知中，他“看”到一丝丝极其稀薄、带着微弱暴戾气息的“能量”，正从那块沾染了石粉的伤口处，极其缓慢地渗透进他的身体！这股能量虽然驳杂暴戾，但竟然被系统那几乎停滞的无为道法艰难地捕捉、转化，补充进了那即将枯竭的能量池！
检测到微量‘冲击能量’（物理动能转化）…检测到微量‘地脉煞气’（矿石携带）…能量驳杂度：极高！转化效率：极低！…能量储备：0.02%…
虽然转化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能量驳杂得几乎无用，但这无疑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挨打…竟然也能被动吸收能量？！虽然这能量狂暴、低劣，但在这能量汲取几乎断绝的绝境下，这微乎其微的补充，可能就是吊住性命的最后一口气！林默看着自己手臂上渗血的伤口，又看向远处挥舞皮鞭、正在抽打其他矿奴的老黑头，一个极其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可能性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为了活下去，为了恢复力量，难道…要主动去“找打”？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荒谬和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