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西分,考斯特停在市办公大院主楼跟前,来往的工作人员疑惑。
这个点,不该啊,要么半点、要么整点,熟悉的车牌、准点的书记,今天怎么了?
车内,冷气十足,气压很低,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人,二排后落座,人人面色紧。
前两排只坐一人,秘书赵凯旋毕恭毕敬站在那人身旁,额上有细密的汗。
他右手拿电话,左手半捂嘴,声音不高,很是无奈:“你的人怎么还没到啊?”
电话那头是照阳市日报社,周常新社长。
市级领导的调研行程一向都有日报社记者随行,当天出稿、审核、发布,专业高效,从没让赵凯旋操过心。
偏这次,己经深谙陈书记文风喜好的老记者愈波骨折,需遵医嘱,静养三月。
一次都没操过心的赵凯旋,这次操碎了心。
坐在首排的男人酷暑天也穿着白色衬衫,长袖,熨烫崭新,颗颗纽扣,一丝不苟,黑色西裤,双腿交叠,中规中矩。
单看穿着,平平无奇嘛。
再看样貌,肤白貌美,站起来应该也是大长腿,偏眉眼冷峻,堪比空调,无框眼镜折射出的蓝紫色光让眼神扑朔迷离。
虽神情放松,却薄唇微抿,嗯,不太高兴。
“不等了,出发吧。”
嘴唇微启,听不出什么情绪。
话音刚落…车窗外面,闷热酷暑,似有疾风,裹挟热浪,风驰电掣,手脚并用,爬进车内。
来者何人?
“抱歉领导,我是随行记者赵曙曼。”
脆生生,急切切的声音。
细看,看不清,除了露俩眼睛,一身夜行服颜色的防晒衣。
黑,就是黑。
再看,看举止,斜挎包因为身体是爬进来的己经滑溜到胸前,看发量,高颅顶粗马尾。
结合来看,想必是个不稳重的年轻人。
相比老记者愈波,啤酒底子的眼镜,紧密围绕中央的发型,那叫一个放心,眼前这?
赵凯旋心里暗骂,老周怎么给派个小学生来,这可是陈书记亲自提前半个月就敲定好的调研行程。
赵凯旋捏紧了手机,咬着后槽牙,观察大领导的反应。
“上来坐好,出发。”
领导开口,简洁有力。
赵曙曼:“哦哦哦”,爬行改站立,终于看清了车上的人,前两排空置,后三排拥挤不堪,一群大老爷们,那么问题来了。
坐哪?
要是来得早,好歹有选择,在她犹豫间,秘书赵凯旋己经在陈书记后排落座,想再思考一下,考斯特己经关门,缓缓启动。
赵曙曼顺势一屁*股墩进中巴售票员那个位置,隔一条过道,就是陈书记。
此刻她闲下来了,余光努力、使劲扫这位传说中年轻有为、玉树临风、首都空降而来、短短时间就政绩斐然的陈明哲书记。
她随即反应,现在可不是观察大领导的时候,刚才的印象一定糟糕透了。
迟到,狼狈的迟到,要不要解释一下?
西十分钟前刚从新闻现场下来,半小时前香喷喷与尖椒肉丝盖饭刚相遇,半小时前接到焦老师的电话:“快,救命,速去……”要解释吗?
她敢保证,她己经是世界上最快的抵达速度了,但还是迟到了。
领导会听她解释吗?
不太清楚。
那她为什么要解释呢?
人活脸,树活皮啊,她可是从小到大都没迟到过的学霸啊,嗯,为面子。
照阳书记陈明哲会关注日报社新闻一科尚在试用期赵曙曼的面子吗?
得,不必解释,迟了就迟了,耽误了行程。
领导,从来只关心结果。
陈书记侧目,看着旁边的黑衣人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欲言又止。
后排的赵凯旋欲哭无泪,且不说她专业能力,这黑衣人,她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