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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州拉着脸肿得通红的叶程野,气势汹汹地往楼下走。

“我们现在就去找爸妈,他们不可能让你这么嚣张!”

走廊尽头,叶砚秋靠在门边,看着两人背影,笑得散漫又淡漠。

“去吧。”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轻佻,“最好一边哭一边告状,更有感染力。”

他抬手,“砰”地一声把卧室门关上,仿佛彻底隔绝了这一地的荒唐和聒噪。

不多时,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

叶程野像是重新获得底气,昂着头,脸上挂着明显的得意。他站在门口,用力敲了两下门,语气轻快而嘲讽:

“叶砚秋,爸妈找你。”

叶言州也扬起下巴,眼神里写满胜券在握,“你完了。”

门再次打开。

叶砚秋站在门口,神情淡淡,眼神像扫灰尘般扫过他们两人。

他唇角微扬,笑得云淡风轻:“好啊。”

他下了楼,步伐闲散,就像不是去“受审”,而是准备看一场好戏。

客厅里,叶父坐在主位,脸色铁青,双手交握,努力克制怒火。叶母坐在他旁边,面色平静,却带着一股审视意味,已经听完了所有陈述,等着叶砚秋认错。

“砚秋,”叶父开口,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意,“听说你扇了你哥哥一巴掌?还把管家踹翻在地?!”

他拍了一下扶手,厉声质问:

“我看你也真是太没规矩了,是不是以前没人教你做人?这么没教养的脾气,是从哪儿学的?!”

叶砚秋站在台阶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母,慢慢地抬起眼睛。

他没急着回话,只是勾了勾嘴角,声音冷静到近乎刻薄:

“他们两个是小学生吗?”

“有问题不能自己解决,还要找爸妈来评理?”

他轻轻一笑,眼神冷得像刀,“那我看,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是你们,没把他们教好。”

这句话像一根锋利的钉子,瞬间钉进了叶父的心口。

叶父猛地一噎,脸色涨红,半句话都接不上。

一旁的叶母眉头微蹙,终于忍不住出声,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明显的不满:

“砚秋,程野说……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占了你原本的家,所以你才打他。”

“这是真的吗?”

叶砚秋低头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冷笑话。

他慢慢走进客厅,在一张沙发边坐下,动作优雅、沉稳。

他微微抬头,望着叶母那张平静却疏离的脸,语气平缓,却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讽刺:

“我不喜欢他?”

“这事儿现在才发现,也太迟钝了吧。”

“可我打他,不是因为他占了我的家。”

“是因为他欠揍。”

“毕竟,他一个外人说我们叶家骨肉是不爱洗澡的乡下人,不是欠打是什么?”

他说完,双腿交叠,手指轻敲着膝盖,眼神清冷地扫过厅中所有人。

“你们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质疑我,但你们不该假装他是无辜的。”

“我回这个家,是你们决定的。”

“可我要在这儿怎么活下去——你们打算让我全靠忍吗?”

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

叶母看着他,眼神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而叶父,却因为他的冷静和犀利,脸色越发难看,似乎意识到,这个被他们接回家的孩子,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不好驯服。

而沙发后悄悄探头偷听的叶程野,脸色变了变,心头一阵惊悸——这个叶砚秋,不只是疯,还清醒得可怕。

叶父听叶砚秋那番冷冰冰的话,脸色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程野怎么可能这么说你?他那么听话、懂事,怎么会这么说?”

他语气里满是偏袒与否定,眼中写着“你就是在挑事”。

叶母抬眼看了他一眼,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劝道:“别说了……”

但叶父却依旧不依不饶。

叶砚秋见状只是耸耸肩,漫不经心地笑了声:“不信就算了。你们信谁,我从来都看得很清楚。”

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像一根针,悄然刺进了气氛最紧绷的那处,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凉意与冷嘲。

就在这时,客厅不远处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几人猛地一愣——

叶家老爷子,叶峥,缓步从长廊那头走来,一身深灰中山装,脚步沉稳,神情冷峻,浑身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皱起了眉,目光凌厉地扫了几人一眼。

“吵什么吵?”他冷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众人心头一跳,“有这点时间,不如去看看你手上那几个项目进度。再给我搞砸了,就别在这个家里待着了,听见没有?”

这话一出,叶父立马低下头,嘴角动了动,脸上挤出一抹赔笑。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我看你是太闲了。”叶峥一挥手,打断他。

他走到沙发前,拐杖一敲地板,语气虽然不怒,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叶父这才抓住机会,指着叶砚秋就开始告状,声音比刚才还硬了几分:

“砚秋他今天一回来就惹事——不仅扇了他哥哥一巴掌,还把家里伺候了我们十几年的老管家给踹翻在地上!我看他压根儿就没半点家教,也根本没把这个家放在眼里!爸,我看,让他打哪儿来就打哪儿回去,免得再搅得一家不得安生!”

叶砚秋站在一旁,神色波澜不惊,像是在看一场滑稽戏。他手指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袖口上的褶皱,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叶老爷子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坐下,目光锐利地投向他最小的孙子。

“砚秋。”他声音低沉,“你打人了?”

叶砚秋抬眼,淡淡地说:“是。”

老爷子没有变色,点了点头:“为什么打?”

叶砚秋站在那儿,双手插兜,面上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看向叶老爷子,语气不疾不徐,带着点云淡风轻的讥讽:

“爷爷,叶程野说我来自乡下,不爱洗澡,很脏。”

他顿了顿,抬起眼眸,淡淡一笑,语气里透着一股骨子里的冷意:“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外人这么评价叶家人,传出去,不太好听。让人笑话的事,总得管一管。所以,我替您管教他一下,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话一出口,叶母脸色一变,叶父皱起了眉,叶老爷子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地板,空气陡然紧绷。

叶程野脸色刷地一白,眼睛瞪大,慌乱地捂住脸,大声喊:“你胡说!我根本没那么说你!你这是污蔑!我只是……只是喊你洗澡!”

叶砚秋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从手机里翻出一个文件夹,动作极为从容。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眼神冷淡地扫了一眼叶程野,“所以,我录了音。”

话音刚落,他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清晰地响起,叶程野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猖狂与嘲弄,清晰得像刀子,划在每个人耳边。

“啪——”

录音播放完的瞬间,叶程野彻底怔住了,瞪大眼睛,几乎站不稳。他完全没想到叶砚秋会录音,更没想到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放出来!

“你——你居然录我!你早就——”

他声音都发颤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愤交加,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叶砚秋轻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些,是在承认了?”

他说得轻松,像是在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出回应。可那语气里的冰冷和锋利,却像利刃一样,直刺人心。

他看也不看叶程野,而是收起手机,重新看向叶老爷子,神情淡淡:“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一瞬间,连叶父都沉默了。

叶老爷子的眼神微沉,扫了一眼已经几乎哭出来的叶程野,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森冷:

“叶程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程野嗫嚅着张了张嘴,眼神惶急,脚步虚浮,喉咙里发出一点无力的呜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爷爷我……我就是……”

叶老爷子没有再理他,只抬了抬手,沉声道:“行了,滚回房间去,没经允许不许下楼。”

“爸!”叶母忍不住站起来,语气带着些许焦急。

但老爷子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也护够他了。”

这话一出,叶母再不敢多说,坐回了原位。

叶父面色铁青,强自镇定,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客厅一片死寂。

叶砚秋站在光影里,唇角弯着,看似懒散,眼里却透着薄凉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