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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程野跌跌撞撞地下楼,脸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巴掌有多狠。他心头又羞又恨,恨得牙痒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上去拼命的时候。

不能白被打了。

他咬咬牙,眼圈微微一红,迅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圈,随即抬手抹了把脸,眼泪立刻挤了出来。

这时,楼梯拐角,正好迎面撞上了准备上楼的叶言州。

他立刻眼前一亮,像看到救星似的扑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哽咽:

“姐!”

叶言州一愣,低头一看,只见程野满脸通红,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还未褪去,连嘴角都隐隐裂开一丝血痕。

“这怎么回事?!”她语气瞬间冷下来,脸色也变得沉了,“你脸怎么了?”

程野吸了吸鼻子,像是极力压住情绪似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和弟弟打了个招呼,他……他突然就动手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捂着脸,故作坚强地低声补充:

“姐,你也别怪他。毕竟……我这些年一直住在叶家,过的是他本该拥有的生活。他不喜欢我也很正常……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是我欠他的……”

这番话一出口,叶言州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楼上,眼神冷得像结了霜,牙齿几乎是咬着说出来的:

“无法无天!他把这儿当什么了?”

她低头看了程野一眼,眼里带着心疼,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脸旁未受伤的那边,柔声说:

“放心,在我这儿,不管谁来了,我都只有你这一个弟弟。”

说完,她站直了身子,指节握得咯咯响,恨不得立刻冲上楼,把那个来抢位置的野种扇回原地去。

程野低着头,眼中却闪过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唇角缓缓上扬,勾起一个讽刺又得意的弧度:

“叶砚秋,你也想和我斗?”

“你再有骨气又怎样?你以为回到这个家,就是回了‘家’?”

“你看清楚了——

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把你当家人。”

楼道里脚步匆匆。

叶言州一路沉着脸,一把拉着程野的胳膊,快步上楼,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维护的正义感。

“叶砚秋!”

她在门口站定,抬手就砸了几下门,力道不轻,语气咄咄逼人,像是兴师问罪,“你给我出来!”

屋内静默片刻,门锁“咔哒”一声被扭开,紧接着,叶砚秋懒懒地拉开门。

他倚着门框,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黑色家居衬衫,袖口随意卷起,露出冷白的手腕。他眼神淡淡地扫过眼前气势汹汹的姐弟俩,声音没什么起伏:

“什么事?”

“你扇的?”

叶言州几乎是指着程野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质问,一双眼睛燃着火。

叶砚秋低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神色淡漠,慢吞吞地说:

“是我。”

这份轻描淡写的态度,像是随口承认自己喝了杯茶那样平常,顿时点燃了叶言州胸腔的怒气。

“你打他?!”她语调陡然拔高,“他是你哥哥!你凭什么打他?”

叶砚秋不为所动,反而低头懒洋洋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像是在回味方才那一巴掌的触感,声音带着讥讽的懒意:

“想打就打了,怎么?”

叶言州被他这副冷淡桀骜的样子彻底惹恼,气得脸色发白,正想再上前质问,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你凭什么打大少爷?!”

管家不知从哪冒出来,趁着场面混乱,像是抓住机会扳回一局,恶狠狠地说,“我今天就替程野少爷,把这口气给你出了!”

话音未落,他竟抬手就朝叶砚秋扇过去,动作迅猛,巴掌带着风声。

然而,还没等他手落下来——

叶砚秋却先一步伸手稳稳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他的动作不急不缓,脚下突然发力,一个旋身,反手一脚狠狠踹在管家的膝弯。

“砰”的一声,管家整个人不受控地跌倒在地,摔得毫无体面。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叶砚秋一步跨上前,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身形修长挺拔,气势沉冷如山压顶。

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地上那张满是愤恨和羞耻的脸上,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语气似笑非笑:

“管家啊,”

“你要替人出头也不是不行——”

“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

“别还没打赢,就先把自己的人给丢尽了。”

说完,他直起身,整了整袖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管家脸色涨红,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叶言州怔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个刚回家的“弟弟”竟如此强硬,连他们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管家都轻易被他摔在地上。

而叶程野脸上那点故作坚强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看着叶砚秋的眼神,已经透出了几分真正的惧意。

这不是个任人揉捏的“外来者”,这是个真刀真枪、带着锋利气息回来的“野狼”。

楼道里气氛僵凝,压抑得像要滴出水来。

叶言州被气得面色铁青,眼底怒火直冒,咬牙切齿地喊:

“你这个疯子!等着!爸妈一回来,肯定狠狠教训你!”

叶砚秋慢悠悠地收回脚步,像是刚把地上的尘土踢开了。他转过身,低着头理了理衣角,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把人摔倒的不是他。

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声低哑慵懒,带着点令人不寒而栗的漫不经心。

“姐,”他慢条斯理地走近两步,目光清冷地看着叶言州,“你一上来就说我打哥哥,是我不对。”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问过我,为什么要打他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叶言州猛地一滞。

她的脸色瞬间从愤怒变为难堪,一时青白交错。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能反驳的话,只能用力地绷住脸。

“我不管你为什么!”她强硬地回吼,“打人就是不对!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嗯。”

叶砚秋轻笑一声,眼角眉梢都是讥讽。

他转了转手腕,似乎还有点不解气,又看向还坐在地上、面色灰败的管家,歪了歪头,语气不紧不慢:

“所以啊,管家。”

“我刚刚可没动你,是你先动手——我这属于什么?正当防卫,对吧?”

他眨了下眼睛,语气缓慢,像是特地说给某人听,“一会儿到了妈妈面前,你要先和我道歉。”

“然后再辞职,收拾收拾滚回你家去。”

“毕竟姐姐说了,不管为什么,打人就是不对。”

这一句像是针扎一样扎进了管家的心口,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刚才自己出手那一下确实是冲动了,现在被叶砚秋反将一军,硬要扯起“道理”来,的确是他理亏。

叶言州站在一旁也被堵得浑身发紧,一句话都接不上。

她瞪着叶砚秋,气得手指发颤,指着他说:

“你……你简直蛮不讲理!”

叶砚秋就像没听见她骂,慢悠悠转过身,懒洋洋地说了句:

“不是我蛮不讲理,是你们讲理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把‘理’给我。”

他回头,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现在我拿回来了,就别不适应。”

“你们不是说我疯吗?那你们就最好,学着和疯子讲规矩。”

说完,他转身进屋,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走廊里所有的怒火与狼狈。

叶言州气得险些踢门,却又无可奈何。

而地上的管家,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前对他唯命是从的“外来少爷”,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带着天生的狠意,轻易地打破了这个家多年建立的伪善秩序。

这才刚第一天。

他们忽然意识到,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