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木柴禾与“普通”劈法
院角的杂草挂着露珠,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为这破败的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气。
空气中劣质锻体散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从镇中心武馆的方向隐隐传来弟子们练拳的呼喝声和拳脚击打木桩的砰砰闷响。
墙角堆放的柴禾名为“铁木”,是卧牛山脉外围的特产。
这种木头密度极高,坚硬逾铁,寻常刀斧难伤,是镇上铁匠铺打造低级兵器的重要辅料,也是赵氏武馆用来给弟子练力气的工具。
寻常锻体三层的弟子,运足力气,一斧下去也只能劈开小半寸深的缺口,劈完一根手臂粗的铁木柴,往往需要半炷香的时间,累得满头大汗。
凌夜手中的柴刀更是惨不忍睹:刀身布满锈蚀和豁口,刀柄缠着的破布油腻发黑。
这样的刀,别说劈铁木,砍普通硬木都费劲。
凌夜随手拿起一根碗口粗、半人高的铁木柴,竖在院子里一块半埋地下的厚重石砧上。
他摆出一个极其别扭、毫无章法的姿势,双手握着破柴刀,高高举起。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凝聚全身力气,脸色憋得通红(当然是装的),然后“嘿”地一声,柴刀带着一股软绵绵的势头落下。
“噹!”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火星西溅。
柴刀刀刃崩开一个更大的豁口,而那铁木柴上,只留下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白印。
“咳咳…”凌夜被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几步,又剧烈咳嗽起来,显得无比狼狈。
“凌夜哥哥!”
一个清脆带着担忧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裙的少女跑了进来。
少女约莫十西五岁,面容清秀,眼睛很大,带着山里人特有的纯真和倔强,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显得有些瘦弱。
她是隔壁孙猎户的女儿,孙小芸,也是镇上少数几个不嫌弃凌夜,甚至经常偷偷帮助他的人。
小芸看到凌夜咳嗽的样子和柴禾上那微不足道的白印,心疼地跑过来:“凌夜哥哥,你病才刚好,怎么能干这么重的活!
赵虎他们就是故意刁难你!
这铁木柴…我来帮你劈!”
她说着就要去抢凌夜手里的破柴刀。
凌夜不着痕迹地避开小芸的手,虚弱地笑了笑:“小芸,没事,我…我能行。
就是这柴刀太钝了。”
他看着手中的破柴刀,手指似乎“无意”地在刀脊上某个极其不起眼的锈蚀点轻轻拂过。
“这刀…哎。”
小芸看着那把破刀,也无奈。
她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散发着苦涩药味的药渣。
“凌夜哥哥,这是我爹昨天打猎采到的一点‘止血草’的根须,熬了药剩下的渣子。
虽然不值钱,但听说对恢复力气有点用,你…你嚼嚼看?”
凌夜看着那团散发着微弱驳杂草木精华的药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接过药渣,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对小芸说:“小芸,这‘止血草’根须年份不够,火候也过了,药性流失大半。
下次采,最好在月圆之夜后,露水未干时,取向阳坡上、根须带三缕金纹的,只取中间三寸,用山泉水文火熬煮一炷香,药效会好很多。”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小芸听得一愣一愣的,止血草她知道,但什么月圆之夜、金纹、三寸…这些她闻所未闻。
“凌…凌夜哥哥,你怎么懂这些?”
凌夜似乎才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咳嗽两声:“咳咳…以前在镇上的药铺外面…听老掌柜提过一嘴,记不清了,可能是胡说的。”
他随手将药渣丢进嘴里,嚼了几下,那苦涩难当的味道让他微微蹙眉(这次是真的),但药渣中那点微弱到可怜的能量,被他体内沉寂的力量本能地吸收,瞬间湮灭无踪。
就在这时,凌夜似乎“休息够了”,再次举起破柴刀,对着那根铁木柴。
他这次的动作依旧笨拙,落点似乎也歪歪扭扭。
然而,就在柴刀落下的瞬间——“唰!”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不可闻的切割声响起。
没有火星,没有剧烈的碰撞。
那根碗口粗、坚硬逾铁的铁木柴,如同最嫩的豆腐遇到了最锋利的快刀,从顶端到根部,被平滑无比地一分为二!
切面光滑如镜,甚至可以映出人影!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小芸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根柴就变成了两半。
“咦?”
凌夜自己也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手中的破柴刀,又看看光滑的切面,“这…这把刀今天好像…特别锋利?
还是我运气好,砍到木头的缝隙了?”
小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光滑的切面,又看看凌夜手中那把依旧破破烂烂、毫无光泽的柴刀,小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馆主赵莽亲自出手,用他那把百炼钢刀,也绝不可能劈出如此光滑的切面!
凌夜似乎没在意小芸的震惊,又拿起一根铁木柴放在石砧上。
这一次,他挥刀的动作更慢,更随意。
柴刀落下。
“唰!”
又是一声轻响,铁木柴再次被平滑切开。
但这一次,小芸眼尖地看到,在柴刀接触木柴的刹那,刀身上那个被凌夜手指拂过的锈蚀点,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凌夜若无其事地继续劈砍,动作依旧笨拙缓慢,但每一次落下,都必然有一根铁木柴被完美地一分为二,切面光滑得令人心悸。
不一会儿,那堆小山般的铁木柴就被劈成了大小均匀的柴块。
小芸看着那堆码放整齐、切面光滑的柴块,又看看凌夜那苍白虚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一丝莫名的感觉:今天的凌夜哥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凌夜放下破柴刀,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表演要全套),对小芸虚弱地笑了笑:“小芸你看,我说我能行吧。
就是…有点饿了。”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赵氏武馆的方向,那里飘来了早饭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