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妹妹是京城第一名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称作绝代双姝。
北平侯世子对我们一见钟情,撒下千金为我们赎身。
老鸨让我们抓阄决定谁嫁于世子谢思安。
没等妹妹讲话,我直接跪在地上:
“我自愿留下来陪在妈妈身边,让妹妹嫁给世子吧。”
只因上一世,我抓阄抽中机会,欢天喜地嫁给了世子爷。
而妹妹待在青楼的第三年,被一个阉人生生折磨致死。
临死前,她给世子寄去密信。
世子面上不显,可事后,他却在我饭中下***,把我压到妹妹墓前逼我下跪赎罪。
他还不解气,甚至剪断了我的舌头,砍掉我的四肢,把我做成了人彘。
“若不是你当初抢走了青青的机缘,她怎么沦落至此。”
“我要你尝遍青青受过的痛苦!”
再睁眼,我回到了抓阄那天。
这一次我放弃了抓阄的机会,转身嫁给了***的马夫。
1
听到我自愿留在万花楼赚钱,老鸨和柳青青俱是一脸震惊。
“你可想好了?你当真要放弃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仿佛仍能感受到四肢百骸被砍断的疼痛,我闭了闭眼,咽下所有情绪:
“妈妈,我想好了,我留在这。”
老鸨眼中一喜,她佯装迟疑,推脱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头。
“诗诗,你愿意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我强撑起笑容,刚起身准备离去。
闺房的门被来人焦急地一脚踹开。
来人一把抱住柳青青,素来高贵清冷的谢思安第一次情绪失控,红了眼眶。
他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失而复得的珍视:
“还好赶上了......”
随后,他转身看向老鸨:
“不用抓阄了,我心中只有青青一人。”
“我要娶青青为妻,赎身钱早就给你了,卖身契拿来!”
老鸨一愣,随后恭恭敬敬的把卖身契递上去。
谢思安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卖身契撕得粉碎。
我看着纷飞的碎纸,心中明白,谢思安也重生了。
见我久久不动看着他,谢思安冷笑一声,终于施舍了我一个眼神:
“白诗诗,你个贱女人根本不配肖想世子妃的位置!”
“这辈子,我就算是娶条狗也不会娶你!”
他的眼神冷漠,不带任何温度。
和上一世他面无表情砍断我四肢时一模一样,我不由浑身一颤。
老鸨轻咳一声,笑着打圆场:
“世子爷莫要动气,诗诗已经主动要留在万花楼了。”
谢思安愣了片刻,随后眼神亮了起来。
他虔诚地吻上柳青青的唇:
“太好了,青青,我终于可以如愿娶到你了。”
他眼中的柔情仿佛要将人溺死在其中,我看着,只觉得心脏被针扎了一样。
这样的眼神,我从未拥有过。
见他们二人气氛正浓,老鸨识趣的拉着我出了闺房。
可在我合上屋门前,谢思安看了我一眼,眼神晦暗,尽是探究。
老鸨迫不及待回去数钱,随意叮嘱了我几句便要离开。
我喊住她:
“妈妈,若再有人来娶我,赎金合适你就同意吧。”
她身形一顿,见我神情坚定,她最终骂骂咧咧同意了:
“知道了,你俩都是小没良心的。”
我扬起笑容,心中的忧虑沉了下去。
我知道,万花楼老鸨虽爱钱,却从不喜欢强迫姑娘委身恶臭之人。
她真心希望姑娘们有个好前程。
2
这几日,我日日待在屋中练琴。
却意外被楼下客人的哄闹声惊到,琴弦崩断,割伤我的手指。
我皱眉往外看去,发现是小厮在抬柳青青的聘礼。
八十台聘礼一台接一台的被搬进万花楼。
光是那礼箱就描金缀玉,红绸刺目,尽显皇家尊贵。
我眼眶止不住的泛酸,上一世成婚时,谢思安并没有给我准备任何聘礼。
我问他时,他皱着眉,语气不耐烦:
“给你赎身本就花了五千两,哪里还有多余银子准备聘礼?”
可如今,听着老鸨声调高昂念着聘礼单子,我心脏刺痛,露出苦笑。
正当我收回心神准备回屋时,却被柳青青喊住了。
她挽着谢思安向我走来,脸上全是得意和挑衅的笑:
“我和世子大婚的日子定在五日后,姐姐莫要忘了来参加。”
我张了张嘴,便准备拒绝。
柳青青凑近我,扯起不怀好意的笑:
“姐姐若是不识抬举,我不介意求了世子爷让你去伺候张老爷。”
我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两人。
张老爷是个阉人,身体残缺,因此最喜欢用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来折磨人。
从他房中抬出来的姑娘,往往浑身淤青,***溃烂。
若是我落在他手中,只怕性命都难保住。
我不敢相信她居然拿这件事威胁我,同为姐妹,她与我都知道这份生计的不易。
强忍着寒意,我点了头。
她看向我头上唯一的素簪,笑的天真:
“不日妹妹大婚,姐姐应该送我新婚之礼,我看姐姐头上的簪子不错,不如赠与我?”
这簪子是父亲生前留给我的遗物。
他亲手所刻,又跪拜九十九台石阶求佛子赐福。
父亲赠与我时,曾说愿此物护我永生顺遂。
即便后来拥有了更华贵的首饰,我却始终只戴这支素簪,这么多年也早已习惯。
所以我几乎下意识拒绝道:
“这个簪子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他人留给我的念想。”
“若是妹妹想要,改日我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可柳青青瞬间落下眼泪,她声音哽咽,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是因为嫉妒我嫁给了世子爷才这般小气,连一个簪子都不舍得相赠吗?”
“都是我不好,可我只是想得到姐姐的祝福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谢思安心中一软,轻声安抚着柳青青:
“既是青青想要,去拿便是,她不敢不给。”
曾经承诺“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谢思安此刻冷冷看着我,将我钉在原地。
我想起谢思安毫不留情把我扔进人堆里的狠厉模样,终是不敢反抗。
柳青青娇笑着,便伸手去拔簪子。
她动作粗暴,生拉硬扯,生生扯掉了我一小块头皮,伸手去摸,已有鲜血冒了出来。
我疼得倒吸冷气,连忙制止她,将簪子递过去。
就在簪子要放到她手中时,柳青青眼中闪过的恶意,她手一缩。
我急忙伸手去接,可终究晚了一步。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簪子摔在石砖上,断成几节。
喉头涌起一抹腥甜,再也控制不住,我抬头愤怒瞪着柳青青。
柳青青佯装吓到,她扑进谢思安怀中,眼眶一红: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大,万花楼中的客人顿时围过来指指点点。
“想不到白诗诗私底下这么狠毒,一看就是经常对柳青青非打即骂,现在为了身外之物居然还想动手,怎么这般恶毒!”
“就是就是,那世子爷哪里是她配肖想的。”
“这种恶毒的女子根本不配京城第一名妓的名头!”
心脏酸痛,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冷嘲热讽,我俯身将碎玉捡起。
可谢思安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他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扯起,攥紧了我的五指。
随着骨头一声脆响,他生生将我的右手折断了。
五指连心,我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可心间的疼痛更甚。
我紧咬着银牙,不肯发出声音。
谢思安俯下身,声音阴沉在我耳旁低语:
“别再搞这些下作手段。”
“若是让我再看见你欺负青青,就不止是断手这么简单了。”
3
谢思安挥散人群,带着柳青青离开了。
我看着无力垂下的手指和碎掉的玉簪,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我本以为此事过去,柳青青再不会来找我麻烦。
可我没想到,第二日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屋内动弹不得。
素白纱衣被扯开半边,露出雪白的肩颈和半抹酥胸。
张老爷肥面泛着油光,黄牙开合间便是污言秽语:
“想不到这白诗诗看着清纯,实际上浪荡得很呢!”
“咋家已经迫不及待尝尝她床上的滋味了。”
柳青青娇笑着把张老爷推向我。
“那老爷您就好好享受吧。”
我恨恨看着她: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不怕妈妈知道了生气吗!”
她红唇一勾,眼中尽是恶毒的快意:
“两日后,我便是京城里尊贵的世子妃,有谁能奈我何?”
她凑近我,娇声开口,声音猖狂又得意:
“姐姐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一会如何伺候好贵人吧。”
“怕是要不好过呢。”
我心念俱灰地看着张老爷向我走来,撕碎我的衣服,用尽百般花样***折磨我。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挺好,至少不用再受折磨了。
......
等柳青青再过来时,我已如同死物一般摊到在床上。
我的十指指甲被生生拔断,腰腹处是滚烫的蜡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她拍了拍我的脸,轻柔道: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我忍着四肢百骸的剧痛,咬牙质问:
“你为什么要对我处处为难!明明我都把嫁给世子的机会让给你了!”
柳青青面色沉了下去,她冷哼一声:
“为什么?就因为所有人都偏心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上一世是妈妈提前告诉你要选哪个了吗?”
“你知道我上一世经历了什么噩梦吗?我告诉你!我被这个阉人生生折断了四肢!我喊了整整两个时辰,没有任何人来救我。”
“而你呢,你霸占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过着荣华富贵的人生!”
她面容狰狞,笑了起来:
“我的好姐姐,这一世,也该轮到你尝尝被折磨的滋味了!”
我不可置信,相伴数年的姐妹居然恨不得我死。
我强忍着哀痛,抬眼看她:
“妈妈从来没有在抓阄上做过手脚,既然你和我都是重活一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上一世被谢思安折磨至死。”
“若是我知道你会遭遇这些痛苦,我决不会让你留在万花楼。”
柳青青嗤笑一声:
“现在装菩萨心肠,太晚了。”
下一刻,她向后倒去,腰腹重重撞在木柜,身上青紫一片,她跌坐在地。
没等我反应过来,谢思安便猛地推开了屋门。
他神色担忧的看着青青,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
见伤势不重,他冲上来一脚狠狠踹向我的肚子。
我摔在地上,额头磕在窗沿,眼前一阵晕眩。
“白诗诗,谁给你胆子动青青的!”
他扬手就是一巴掌,我被打得偏过头,唇角溢出血丝。
我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唇,不肯低头。
可下一刻,谢思安抽出匕首,寒光逼近我的脸。
剧痛自额角炸开,温热的血瞬间漫过眉骨,顺着脸颊流下。
我伸手摸过去,发觉他亲手在我脸上刻了个“奴”字。
他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个仇人:
“不识抬举的***,今日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若是再敢以下犯上,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
说完,他一脚踹向我的脊背,让我跪在柳青青面前。
4
我的脑袋被狠狠地撞向地上。
到最后,我狼狈摊倒在地上,任由他发泄怒火。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擦掉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踉跄着穿过回廊,我来到了万花楼的马厩。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给马匹添草。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卑微地低下头,姿态谦恭得近乎卑微。
我轻声唤道:
“沈墨。”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张黢黑的脸上,尽是戒备。
我知道,这个在万花楼做了十年马夫的下人,其实是前内阁首辅沈大人的嫡长子。
上一世,沈家因党争失败,全家被发配充军,流放宁古塔。
而沈墨则被母亲提前送出沈府,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从此不得透露身份,只好躲藏在万花楼当一个卑贱的马夫。
但只有我知道,没过几年他父亲便官复原职,派人将他从万花楼接走。
后来,他更是屡建奇功,平定边疆,甚至还被圣上亲赐镇北王。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单刀直入:
“我知道你的身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草料散落一地。
我向前一步:
“你父亲是前内阁首辅沈大人,因党争被陷害,含恨入狱,而你全家被发配充军,你母亲为了救你,将你送到万花楼当马夫来掩人耳目,我知道你父亲是被陷害的,我有办法可以帮你父亲***。”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
我继续说道:
“但作为报答,你得娶我,带我离开这里。”
“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沈墨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拒绝时,他点了头。
“好,我娶你。”
当天晚上,我便搬进了他破旧的茅草屋中。
没有花轿,没有喜宴,简单的仪式后,我们成了夫妻。
我把这么多年积攒的银子交给他,让他帮我赎身。
老鸨虽然不舍,但承诺在前,她只能同意。
三日后,谢思安在醉仙楼大摆筵席,迎娶柳青青。
而此时的醉仙楼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无数人到场想一睹京城名妓的芳容。
谢思安和柳青青行过跪拜礼之后,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神不宁,直到所有仪式结束,他才终于有时间找到老鸨:
“怎么不见白诗诗,她去哪儿了?”
老鸨看着他凶狠的表情,叹了口气:
“诗诗她早就离开了万花楼,她说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留恋的了。”
“世子既然娶了青青当世子妃,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伤害诗诗了。”
谢思安只觉得心中一痛,思绪纷乱,他不敢相信我就这么离开了。
就在他崩溃之际,有客人经过他们小声嘀咕:
“京城绝代双姝都已嫁人了,可惜了,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美人了......”
谢思安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不可置信地质问:
“你说什么?什么叫绝代双姝都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