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鹌鹑蛋大小的暗绿色晶核，在苏婉掌心散发着稳定而微弱的白光。光束如同黑暗中倔强的灯塔，照亮了岩棚一角，也照亮了围观众人脸上交织着疲惫、伤痛与初生希望的神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蜥狼独有的腥臊，混合着人群的汗味和伤员的***，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生存气息。
“星火计划……”秦战重复着这个代号，目光从苏婉手中的光源，扫过地上另外两块稍小的晶核，最后落在那些伤口发黑、低烧不退的伤员身上。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关乎生死。“好！就按你说的办！苏博士，林工，晶核的改造交给你们，需要什么材料、人手，尽管提！探索小队，我来组织！”
“我们需要安静，需要尽可能干净的操作台面，需要更精细的工具。”林薇立刻接口，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凝光符的光芒，眼神如同猎鹰般锐利，“现有的小刀精度不够，我们需要更细的针状物，或者……尖锐的金属碎片也行。另外，需要清水冲洗晶核表面的污物，减少杂质干扰。”她看向苏婉，带着询问。
苏婉点头：“林工说的没错。基础符文引导对载体纯净度和符文线条精度要求很高。另外，聚水符需要载体，最好是能容纳液体的容器，哪怕是一个破碗也行。引燃符也需要一个稳定的、不易燃的基座。”
“工具！容器！干净的水！”秦战立刻转头，声音斩钉截铁，“赵元宝！”
“在！在呢秦连长！”赵元宝像装了弹簧一样从人群中弹起来，胖脸上堆满了积极。他敏锐地嗅到了“星火计划”的巨大价值，更看到了自己“投资”的机会。
“你负责后勤支援！带着你的人，翻遍所有能找到的废墟！重点是金属碎片、尖锐的针状物、任何能盛水的容器！还有！找水！哪怕是一点点！优先保证苏博士和林工使用！再找找有没有可能存在的药品、绷带！”秦战下达命令。
“得令！您瞧好吧！”赵元宝一拍胸脯，小眼睛里精光四射。他立刻转身，朝着人群吆喝起来：“哥几个！腿脚利索的！跟我走！翻垃圾堆找宝贝去！找到有金属尖的、能装水的、像药瓶子的，重重有赏！老子……呃，我赵元宝私人赞助！压缩饼干！巧克力管够！”他挥舞着拳头，用最原始的物资***，瞬间调动起几个同样眼冒精光、体力尚可的男人，一头扎进了岩棚深处堆积的杂物废墟中。
秦战则快速扫视人群：“王班长！”
“到！”一个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沉稳的老兵应声出列。
“你带两个兄弟，负责岩棚入口防御警戒！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其他人，轻伤员协助卫生员照顾重伤员！青壮年，继续加固两侧岩壁防护！动作要快！”命令清晰而迅速，将剩余的人力高效调动起来。
小小的岩棚瞬间变成了一个分工明确的求生工坊。紧张的气氛中，多了一丝目标明确的高效运转感。
苏婉和林薇找了一块相对平整、远离人群的石板作为工作台。林薇小心翼翼地将三块晶核放在石板上，用赵元宝手下刚刚翻出来的一小块相对干净的湿布（沾着浑浊但已是能找到的最“干净”的水），极其轻柔地擦拭掉晶核表面大块的血污和脑组织残留。苏婉则接过一个士兵递过来的、从扭曲汽车仪表盘上拆下来的一根细长的金属指针，尖端在石头上磨了磨，使其更加锋利。
“最大这块晶核维持凝光符，作为持续光源和防御干扰核心。”苏婉拿起那块鹌鹑蛋大小的主晶核，对着林薇说道，“林工，你负责它。符文结构我们已经验证过，尽量优化能量引导路径，目标是延长光照时间和增强瞬间爆发亮度，用于驱散怪物。”
“交给我！”林薇眼神专注，如同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接过金属指针，小心翼翼地开始在晶核表面寻找天然节点，进行更精细的符文微雕连接。她的动作比苏婉更加稳定和精确，带着工程师特有的严谨。
苏婉则拿起一块稍小的次级晶核。她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聚水符（Lv1）的结构清晰浮现——一个由多重螺旋水纹和中心汇聚点构成的复杂图案，核心是引导游离水分子定向汇聚。
“游离水分子……”苏婉感受着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干燥。系统覆盖范围内，那微弱的氧气生成和辐射过滤在运转，但聚水？在这片能量荒漠，空气中的水分子稀薄得如同沙漠里的金沙。难度极大！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金属指针的尖端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落在暗绿色的晶核表面。这一次，她刻画的不是攻击性的结构，而是引导和汇聚。针尖寻找着晶核内部那些天然的、代表能量流转的细微通道，尝试将它们改造成一个无形的、微小的“引力漩涡”，目标是将周围空间中那稀薄的水汽捕捉、牵引、汇聚！
嗡……
晶核内部传来极其微弱的共鸣，比之前凝光符的引导更加晦涩艰难。晶核表面的能量波动变得异常柔和，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的涟漪。苏婉能感觉到，晶核内部那混乱的能量，正在被符文结构强行梳理，形成一种极其微弱、持续而稳定的“吸附”力场。
滴！检测到微弱环境能量引导…尝试聚水…
光幕上跳出提示。苏婉的指尖能感受到晶核周围空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湿润”感，但肉眼看不到任何水滴凝聚。
“需要一个……凝聚核心！”苏婉瞬间明悟。符文引导的能量场需要物质锚点来凝结水汽！她目光急扫，落在赵元宝手下刚刚翻找出来、扔在工作台旁边的一个边缘破裂的白色小瓷碟上。
“这个！”苏婉一把抓过瓷碟，将它小心地放在刻有聚水符的晶核正上方。晶核释放的微弱吸附力场，立刻作用在瓷碟底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干燥、破裂的白色瓷碟中心，极其缓慢地、如同奇迹般，凝结出了一滴……浑浊的、带着淡黄色的小水珠！
滴！成功凝聚微量液态水！聚水效率：0.0001毫升/分钟…能量利用率：5.3%…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这一滴浑浊的水珠，却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水！是水！”一个嘴唇干裂出血的妇女忍不住激动地叫出声，声音嘶哑。
“真的……能造水……”连秦战眼中也充满了震撼。这违背常理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还不够！杂质太多！效率太低！”苏婉却异常冷静，她看着那滴浑浊的水珠，眉头紧锁，“林工！金属碎片！需要金属作为辅助冷凝媒介！”
林薇立刻从工作台旁边一堆翻找出来的杂物里挑出几片薄薄的、锈迹斑斑的铁片。苏婉迅速将铁片弯折，围绕着晶核和瓷碟搭起一个简陋的、漏斗状的冷凝结构。符文引导的微弱吸附力场在金属表面似乎得到了些许加强和引导。
又过了漫长的半个小时。在众人望眼欲穿的注视下，瓷碟中心，终于汇聚了浅浅的一层，大约只有几毫升的浑浊液体。颜色淡黄，里面还漂浮着微小的尘埃颗粒。
“这……能喝吗？”有人迟疑地问。
苏婉没有回答。她拿起最后一块、也是最小的那块次级晶核。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这一次的目标是引燃符，但方向不是爆炸，而是持续的高温！是消毒灭菌的关键！
引燃符（Lv1）的结构在脑中浮现——三个嵌套的三角形，七条代表能量激荡回路的折线。苏婉需要对其进行“降频”和“控温”改造。她小心翼翼地用金属指针在晶核表面刻画，刻意避开那些代表瞬间能量爆发的核心节点，转而强化代表能量持续释放和热能传导的辅助回路。同时，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能量释放承载物——既要能承受高温，又要便于操作。
她的目光落在了林薇工作台旁边，一块从废墟里找到的、巴掌大小、厚度约半厘米的深灰色石板。材质不明，但入手沉重，表面相对光滑。
“试试这个！”苏婉将刻画好改良版引燃符的晶核，小心翼翼地用泥巴（赵元宝手下从岩缝里抠出来的）固定在石板中心。符文释放点紧贴石板。
她深吸一口气，意念集中，激活符文！
嗡！
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从晶核与石板的接触点扩散开来！暗绿色的晶核内部幽光大盛，光芒中带着橘红色的高温色泽！那块深灰色的石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发烫！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滴！成功引导并释放热能！表面温度：约150-180摄氏度（持续波动）！能量利用率：8.1%…
成了！一个简陋的、由怪物晶核驱动的符文“加热板”！
“卫生员！拿干净（相对）的布来！还有水！快！”苏婉急促地喊道。
卫生员立刻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衣角，又用一个小瓶盖从聚水符凝聚的那浅浅一层浑浊水里，极其小心地舀出几滴，滴在布片上。然后，她颤抖着，将湿润的布片放在那已经变得暗红发烫的石板加热区！
嗤啦！
一股白色的水汽瞬间蒸腾而起！布片上的污渍和水痕在高温下迅速消失，布片本身也迅速变得干燥、洁净（相对而言）！高温消毒！虽然条件简陋到了极致，但这意味着，他们终于有了对抗伤口感染的第一道屏障！
“快！给伤员清洗伤口！灼烧创面！”秦战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急切。
卫生员和几个帮忙的女人立刻行动起来。她们用高温消毒过的布片，沾着聚水符凝聚的珍贵浊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员发黑溃烂的伤口，然后用烧红的金属片（在加热板上烫热）或者直接用加热板的高温边缘，快速灼烧创面！
“呃啊——！”剧痛让伤员发出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起皮肉烧焦的气味。但这痛苦，却代表着生的希望！毒素的蔓延被高温强行遏制！伤口边缘的发黑区域开始收缩！低烧的伤员在剧痛之后，体温似乎有了下降的趋势！
“有效！真的有效！”卫生员看着伤口的变化，声音带着哭腔。
这一幕，如同强心针，狠狠注入了所有幸存者的心脏！看着那稳定的光源，看着那凝聚的（虽然浑浊）水滴，看着那驱散感染的高温……希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被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可以触摸的现实！星火，终于开始燎原！
“秦连长！秦连长！”负责警戒的王班长突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有动静！外面！好像……不是那些蜥狼！”
秦战和苏婉同时心头一凛！秦战立刻抄起枪，几个箭步冲到被杂物和狼尸堵住的入口缝隙处，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灰败的天光下，岩棚外那片刚刚经历过血腥搏杀的乱石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身影。
不是岩鬣蜥狼那种狰狞的怪物。这些身影更加纤细，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轻盈感。他们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迹的……麻布？或者兽皮？缝制的简陋衣物，颜色灰扑扑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身形矮小，看起来像是半大的少年，***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色，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具体样貌。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靠近地上残留的蜥狼血迹和战斗痕迹，动作极其谨慎，如同受惊的小鹿。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另外两个则背着用藤蔓编织的、瘪瘪的袋子。他们似乎对岩棚这个巨大的、散发着人类和血腥味的“怪物”极其忌惮，只敢在远处徘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入口缝隙，又贪婪地看着地上凝结发黑的血块和……散落的几片灰绿色的蜥狼毛发？
“是人？！”苏婉也凑到另一个缝隙处，看清外面的身影后，惊讶地低呼。这是他们来到这个异世界后，第一次看到类似“人”的智慧生物！虽然看起来极其原始和落魄。
“看起来……像是……本地土著？”林薇也看到了，眉头微蹙，“他们在收集……蜥狼的血和毛？”
秦战眼神锐利如鹰，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没有放松警惕。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敌意的世界，任何陌生的智慧生物都可能是威胁。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背着藤蔓袋子的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从一块岩石缝隙里，捡起了一小片东西——赫然是之前林薇解剖时不小心崩飞出去的、米粒大小的暗绿色晶核碎片！那碎片在他蜡黄的手掌中，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幽光。
少年脏兮兮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激动地对着同伴低语了几句（声音太小，听不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放进了自己的藤蔓袋子里。另外两个同伴也凑过来，脸上同样露出激动和渴望的神色。
他们认识这东西！而且非常看重！
这个发现，让岩棚内的苏婉、秦战、林薇等人心头同时一震！
赵元宝不知何时也挤到了缝隙边，绿豆眼死死盯着外面那几个土著少年，尤其是他们小心收藏晶核碎片的动作。商人的本能让他瞬间嗅到了巨大的“商机”！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对秦战和苏婉说：
“秦连长！苏博士！看到了吗？他们认识那‘石头’！他们想要！这……这是机会啊！天大的机会！”他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我们手里有技术！能把这石头变成光！变成水！变成火！他们手里……说不定有我们需要的其他东西！食物？信息？安全的路线？甚至……更纯净的‘石头’？跟他们换！跟他们交易！”
“交易？”秦战眉头紧锁，目光依旧警惕，“语言不通，敌我未明。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强盗？或者……那些怪物的驯养者？”
“风险肯定有！”赵元宝急道，“但咱们现在困在这里，缺吃少穿，伤员越来越多，光靠那点凝聚的水和高热石板，撑不了多久！必须想办法打开局面！这几个小崽子看起来弱得很！咱们有枪！有符文！怕什么？先接触！试探一下！要是能成，就是一条活路！要是不成……”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凭咱们现在的力量，拿下他们几个也不难！总比坐以待毙强！”
苏婉看着外面那几个在碎石间小心翼翼翻找、如同觅食小兽般的土著少年，又看看岩棚内伤员痛苦的表情和众人干裂的嘴唇。赵元宝的话虽然***裸地带着商人的算计，但并非没有道理。闭门造车，资源总有耗尽的一天。接触外界，获取信息，是生存的必经之路。晶核的价值，似乎成了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她看向秦战，眼神中带着询问和决断：“秦连长，接触是必要的。但必须确保安全。我的建议是：第一，展示力量进行威慑。第二，用他们需要的东西进行试探***易。第三，严格控制接触人数和范围。”
秦战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苏婉手中稳定的光源，扫过那简陋的加热板，扫过伤员被高温灼烧后开始结痂的伤口。最终，他缓缓点头，做出了决定。
“王班长！”
“到！”
“带两个枪法最好的，在入口隐蔽处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但枪口必须锁定目标！”
“是！”
“赵元宝！”
“在！”
“你不是想交易吗？给你个机会！”秦战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加上一个会说点场面话、胆子够大的人，出去！记住！只许在入口外十米范围活动！目标明确：用最小的代价，换到食物、水源信息、或者……那种完整的晶核！敢乱来，后果自负！”
“明白！明白！”赵元宝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立刻在人群中寻找搭档，“老李！李老板！就你了！你以前不是老吹嘘跟外商谈判吗？跟我出去见见世面！”
那个之前质疑秦战的李老板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不去！外面太危险了！我……”
“少废话！这是命令！不去就滚出岩棚自生自灭！”秦战的声音冰冷无情。
李老板打了个哆嗦，看着秦战冰冷的眼神和周围人沉默的目光，最终还是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站到了赵元宝身边。
“苏博士，”秦战转向苏婉，“把你的‘手电筒’借给赵元宝，关键时候，该亮就亮！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苏婉会意，将那块持续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凝光符晶核递给赵元宝。赵元宝像捧圣物一样接过来，入手微温的光源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林工，把那几粒没用的碎片给我！”赵元宝又对林薇伸出手。林薇不明所以，但还是把之前解剖剩下的几粒米粒大小、能量微乎其微的晶核碎片递给他。赵元宝小心地将这些碎片放进自己唐装的内袋里。
“老李，拿上这个！”赵元宝又塞给李老板一块之前从狼尸上割下来、用破布包着的、风干发硬的蜥狼肉块，散发着浓烈的腥臊味。“当个见面礼！”
准备就绪。在秦战严厉目光的注视下，在岩棚内所有人紧张屏息的注视下，入口的障碍物被小心地扒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赵元宝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肥胖的身躯，脸上挤出商人标志性的、努力显得和善的笑容（尽管在灰败的脸色下显得有点扭曲），一手高举着那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凝光符晶核，一手拉着抖如筛糠的李老板，迈步走出了岩棚。
刺目的白光瞬间划破外界的昏暗，如同神祇手中的火炬，将入口外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也瞬间将远处那几个正在翻找的土著少年笼罩其中！
“嘶——！”
那几个土著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自然天光的强光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惊恐的抽气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弹跳开去，手中的木棍和藤蔓袋子差点掉在地上！他们惊恐地用手臂遮挡着光线，蜡黄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盯着赵元宝手中那散发着“神迹”光芒的晶核！
威慑！第一步成功！
赵元宝心中大定，脸上的笑容（自认为）更加和善了几分。他停下脚步，站在离入口大约七八米的地方，将手中的光源微微放低，避免直射对方的眼睛，但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光亮。他清了清嗓子，用尽量缓慢、清晰的语调，配合着手势，指向自己，又指向对方，最后指向李老板手中那块散发着腥味的狼肉。
“朋——友——！”赵元宝拖长了音调，脸上堆笑，“我——们——没——恶——意！”他指了指自己和李老板空着的双手（除了光源和狼肉），示意没有武器。“这个——好吃的！送——给——你——们！”他示意李老板把狼肉放在地上。
李老板抖着手，把那块腥臭的狼肉放在脚边的石头上。
那几个土著少年依旧充满警惕，缩在十几米外的一块大岩石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元宝手中的光，又看看那块狼肉，低声急促地交流着，声音如同鸟雀啁啾，完全听不懂。
赵元宝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他慢慢从内袋里，掏出了一粒米粒大小的暗绿色晶核碎片，放在掌心，对着那几个少年的方向，高高举起。碎片在凝光符的光芒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幽光。
“这个——！”赵元宝指着掌心的碎片，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诱惑，“好——东——西！你们——要——吗？”
当看到那粒晶核碎片的瞬间，那几个土著少年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看到了火光的飞蛾！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渴望所取代！他们指着碎片，激动地对着同伴低语，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少年，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探出了半步！
赵元宝心中狂喜！果然！这东西对他们有巨大的吸引力！
他立刻将碎片收回口袋，脸上笑容不变，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碎片，然后又指了指那几个少年背着的藤蔓袋子，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做出咀嚼的动作，再指了指干裂的嘴唇，做出喝水的动作。意思再明确不过：用这个（晶核），换你们袋子里的东西（食物），或者告诉我们哪里有水！
语言不通，但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意图，通过手势和表情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那几个土著少年显然看懂了。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快速商量着，目光不断在赵元宝的口袋、地上那块狼肉、以及岩棚入口之间来回扫视。警惕依旧，但渴望和犹豫同样明显。
终于，那个之前捡到碎片、背着藤蔓袋子的少年咬了咬牙。他解下背后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小把东西。在凝光符的光芒下，赵元宝和李老板看得分明——那是几块灰褐色、根茎状、表面疙疙瘩瘩、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植物块茎？有点像放蔫了的土豆。
少年将这几块根茎放在地上，然后指了指赵元宝的口袋，又指了指地上的根茎，眼神中带着期盼和忐忑。
“吃的？”李老板看着那几块其貌不扬的根茎，有些怀疑，“这……这玩意儿能吃吗？不会有毒吧？”
赵元宝却眼冒精光！管它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植物，就代表着这片看似死寂的废土上，存在着可以获取的食物来源！这是比黄金更重要的信息！
“换！必须换！”赵元宝低声道，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粒最小的晶核碎片，想了想，又拿出一粒（一共两粒），放在掌心。他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再次指了指少年的藤蔓袋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喉咙，做出大量喝水的手势，眼神充满询问——水！哪里有水？！
那少年看着赵元宝掌心的两粒碎片，眼中渴望更甚。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同伴，其中一个同伴似乎指了指某个方向。少年转过头，对着赵元宝，抬起手臂，指向远处灰蒙蒙的山峦方向，一个特定的、被两块巨大鹰嘴岩夹住的狭窄山谷入口。然后，他用力地点头，又做出双手捧水喝的动作。
水源！他们知道水源的位置！
赵元宝的心脏狂跳起来！强压住激动，他将掌心的两粒晶核碎片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指了指少年放在地上的那几块根茎，示意交换。
少年眼中闪过狂喜，立刻冲上前，飞快地抓起那两粒碎片，如同守护珍宝般紧紧攥在手里。然后，他指了指地上的根茎，示意赵元宝拿走。
交易达成！
赵元宝立刻示意李老板去拿根茎。就在李老板弯腰去捡那几块根茎时，异变陡生！
“嘎——！！！”
一声尖锐刺耳、充满暴戾气息的嘶鸣，如同钢针般猛地刺破天空！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那片鹰嘴岩山谷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道灰影如同闪电，从昏暗的天际俯冲而下！目标直指——那个刚刚完成交易、正欣喜地看着手中晶核碎片的土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