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白色高跟鞋陷进大理石地砖的缝隙,脚跟磨破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
她盯着结婚登记表上“陆沉舟”三个字,笔锋凌厉得能割破纸张。
“苏小姐还要对着名字默哀多久?”
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贴上来,龙舌兰混着雪松的气息侵占了她的呼吸。
他屈指敲了敲墨绿色的大理石台面,金属婚戒撞出清脆的响,惊飞了窗外避雨的灰鸽子。
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昨夜画廊抵押合同上的红手印还在眼前晃,母亲临终前攥着镇纸的模样和此刻的雨声重叠。
她突然转身,发梢甩出的水珠溅在他定制西装的袖口:“陆先生连民政局都要包场?
是怕被人看见你胁迫新娘?”
玻璃门外,暴雨中的城市像浸泡在冷茶里。
工作人员早就退到二十米外的休息室,整座大厅只剩下大理石折射的冷光。
陆沉舟的指腹擦过她锁骨,那里有根断了的项链,硌出细小的红痕。
“是你父亲欠的债太烫手。”
他抽走她指间的钢笔,在协议补充条款上划了道血红的横线,“或者你更愿意看着你母亲那批遗作被扔进碎纸机?”
苏晚的脊椎僵成一根铁钉。
上个月在仓库找到母亲最后那幅未完成的鸢尾花时,颜料已经干裂成鳞片状。
此刻那些碎片仿佛正在她胃里翻搅,混着陆沉舟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签字笔尖刺破纸张的瞬间,旋转门突然灌进潮湿的风。
苏晚的珍珠耳坠被吹落,滚到陆沉舟脚边。
他弯腰拾起的动作像电影慢镜头,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谢谢。”
她伸手去接,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茧。
那些粗粝的纹路让她想起画廊库房生锈的门锁,昨夜她就是跪在那里,一张张拼凑被催债人撕碎的拍卖图录。
陆沉舟没松手。
珍珠在他指间转了个圈,突然被按回她耳垂。
金属卡扣冰得她一颤,他滚烫的呼吸却缠上来:“戴好了,陆太太。”
这个称呼被他念得像句诅咒。
钢印压下去的时候,苏晚听见自己肋骨开裂的声音。
结婚证照片上的陆沉舟连假笑都懒得给,下颌线绷得能切开大理石。
她的口红晕出边界,像朵被雨打蔫的野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