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茫然地站在城市喧嚣边缘的一条僻静小巷口。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银行催缴房租的最后通牒,以及……一份措辞冰冷、名为“优化”实则解雇的邮件通知。
失业,加上母亲日益沉重的医药费账单,像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得这个刚满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喘不过气。
房东那句“明天必须搬走”的咆哮犹在耳边。
他无处可去,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甚至不够住一晚最便宜的青年旅社。
“呵……”林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雨打散。
他觉得自己像这座城市里一片无根的落叶,随时会被这残酷的现实卷走。
就在他准备认命地找个桥洞或24小时银行ATM机凑合一晚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穿透哗啦啦的雨幕,钻进他的耳朵。
那声音太轻,太可怜,仿佛随时会熄灭。
林默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巷子深处走去。
在堆积的废弃纸箱和散发着潮湿霉味的垃圾桶旁,一个颤抖的、几乎被泥水淹没的小小身影蜷缩着。
那是一只小奶狗,纯黑色的中华田园犬,看起来刚断奶不久。
它浑身湿透,毛发脏污地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剧烈地颤抖着,眼睛半睁半闭,发出气若游丝的哀鸣。
它的身下,只有一点破旧的硬纸板,早己被雨水泡烂。
看到林默靠近,小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发出更微弱、更无助的呜咽,仿佛在哀求,又仿佛只是生命本能最后的低吟。
林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朝不保夕,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离开。
但看着那双半闭着的、湿漉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绝望,他仿佛看到了雨中狼狈的自己。
“小家伙……”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蹲下身,雨水立刻顺着头发流进脖颈。
他犹豫了仅仅一秒,便脱下了自己那件还算干燥的内衬T恤,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颤抖的小身体包裹起来,抱进怀里。
一瞬间,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意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
小狗似乎感觉到了这难得的温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小脑袋轻轻往林默怀里拱了拱,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依赖般的嘤咛。
这一刻,林默心中那些沉重的、冰冷的绝望感,似乎被这微小的生命触动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却无法对另一个更弱小的生命视而不见。
“别怕,”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狗冰凉湿润的鼻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们一起……想办法活下去。”
他抱着这个意外得来的“累赘”,拖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附近一个破旧但能遮风挡雨的公交站亭。
雨夜的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冰冷而遥远。
但此刻,林默的怀里,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需要他支撑的微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