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喂药
“是陆熙柔做的?”
果然,陆夫人己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却不闻不问,反倒是假意来嘘寒问暖一番的安氏更像她的生母。
“父亲没有处罚她。”
陆时宁说完话就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出来一点什么。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对女儿的心疼,没有对丈夫的失望,甚至没有对敌人的憎恨。
就像她身后那尊无悲无喜的白玉佛像一样,无悲无喜,目无一物。
陆时宁等着她开口说些什么,可是陆夫人只是转过身对她道:“我己不管后宅事务多年,你回去吧。”
陆时宁终于忍不住翻涌的情绪,站到她的面前,咬牙道:“母亲,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狠心?
为什么亲生女儿命悬一线,你也可以不管不问?”
陆夫人缓缓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动作极尽温柔,语气却一片冷漠:“争,有用吗?”
陆时宁拍开她的手,满目痛色,不可置信道:“不争?
所以您就眼睁睁看着您的女儿,像您一样,在这吃人的后宅里无声无息地烂掉、死掉?
母亲,您的心,也和铸成佛祖的白玉一样冰冷吗?”
她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泣血:“母亲,您诵经时,心里想的究竟是佛祖,还是希望那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再看你一眼!
陆夫人听到她的质问,仿佛心间***上了重重的一刀,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胸口后退半步。
沉重的檀香钻入鼻尖,陆时宁不愿意再待在这里,转身离去时,回头看了如同雕塑一样立在原地的女人一眼:“母亲,你不愿争的,我来替你争。
你不愿抢的,我来替你抢。”
“我一定,一定不会步你的后尘。”
*谁知陆夫人母女这里冷冷清清,安氏那里却一派旖旎。
香炉内缓缓升起烟雾,明明初春的夜十分寒冷,屋内却暖融融的,是以安氏只穿着一条轻纱也丝毫不觉冷意。
她满头香汗淋漓,面色潮红,一双狐狸眼却似浸透了湖水一般愈发勾人,看得陆相心旌摇曳。
“老爷……”安氏吐气如兰,钻进陆相的怀里。
陆相最喜欢的就是她的乖顺和善解人意,揽着她,应了一声。
“柔儿被拉下了水,心里难免赌气,才不让府医去医治大小姐的,老爷别怪她了好不好?”
陆相本来就没有打算重罚陆熙柔,但对于安氏的卖好还是十分受用,故意道:“那你打算怎么为柔儿求情?”
安氏眼波流转,勾了勾陆相的衣襟,帐内传来一阵娇笑声。
良久,安氏才喘着气道:“老爷可还满意?”
陆相嗯了一声。
安氏又状似不经意道:“柔儿也知道自己错了,昨天还和我说想要补偿大小姐。”
说到一半又停住,等着陆相开口。
陆相果然问道:“怎么个补偿法?”
安氏这才道:“柔儿说,大小姐的病缠绵不断,兴许是因为住的屋子风水不好。
柔儿从小身体康健,不若让她们换个屋子。”
陆相听完,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让安氏的心悬了起来。
毕竟这个借口毫无根据,陆相也从不是相信鬼神的人,如何抉择,全看他愿意偏向谁。
安氏又缠了他一会儿,才听他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安氏掐灭床头的烛火,借着黑暗的掩饰,才彻底地流露出眼底的欲望和狠厉。
她看向远处,无声地笑了。
主母又如何?
嫡出又如何?
总有一天,她和柔儿要彻底将她们踩在脚下,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她还要柔儿风光大嫁,成为全京城的小姐们都羡慕的贵女。
*陆时宁走得太匆忙,将大氅落在了南院。
冒着严寒走了一段路,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好,回屋便命人熬了姜汤喝下。
果不其然,当夜她便发烧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浑身软绵无力却又难以睁开眼。
冷汗浸湿了中衣,她想喊人进来,却悚然发现她的房间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她顿时心跳如鼓,不想打草惊蛇,只是暗自打量着他。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他进来了多久,只见对方身形颀长瘦削,像是个男子。
陆时宁强装镇定,出声道:“半夜强闯陆府,想死吗?”
只是她一出声便发觉自己的声音很哑,将气势削弱了一半。
那人明显也发现了,走上前来,冰冷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嗓音冰凉:“你生病了。”
室内昏暗,陆时宁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借着些微透进来的月光看见那人似乎戴着面具。
但目前来看,他似乎对自己没有敌意。
像是不满的她的走神,那人冰冷的骨节贴上她的脸颊,重复道:“你生病了。”
陆时宁被冰了一跳,水润的双眸本就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明明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却看起来像是撒娇:“我知道。”
那人面具下的薄唇微微抿起,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仍然听不出情绪:“不吃药吗。”
陆时宁答道:“正准备吃呢。”
那人便不说话了,转身走到桌前,将药和水杯一同拿过来。
他往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慢慢扶着她坐起来。
陆时宁有点意外,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动作却十分温柔,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
像是怕把她弄坏了似的。
陆时宁吃了药,那人便把水杯抵到她的嘴边,要喂她喝。
所有这个人半夜三更闯进她的闺房,只是为了让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