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屎真人
)我叫何瀛,是个倒霉蛋。
人生真是惆怅啊,唯有寂寞如雪。
三个月前,我被同事陷害丢了工作,同时又被女朋友给甩了。
我觉得我倒霉透了。
清晨七点,我左脚刚踏出单元门,鞋底就传来绵软又温热的触感——绵软,温热,带着一丝刚出炉面包般的弹性。
低头一瞅,视线凝固,好家伙,色泽金黄,形态完美,宛如抽象派大师精心雕琢,巴掌大的狗屎正以完美姿态粘在我新买的帆布鞋上。
“都说踩狗屎交好运,”我啐了口唾沫,“这么大一坨,怕不是交的‘狗屎运 2.0豪华版’?”
这念头刚落,肚子就闹起了革命。
冲进公厕蹲坑,***还没沾到马桶圈,右脚突然一滑——我眼睁睁看着鞋底碾过隔壁坑位边缘的“遗留物”,那触感像踩进了融化的巧克力,只是颜色和气味都格外叛逆。
更绝的是公园长椅上的“惊喜”。
刚坐下喘口气,“啪嗒”一声,温热的黏液糊在额角。
我抹了把脸,指尖沾着青绿色的粘稠物——树梢的麻雀正歪着头,用“不好意思拉偏了”的眼神瞅我。
旁边花坛里,一只肥猫刚拉完屎,竟用爪子把粑粑往我脚边推,金黄的屎球在阳光下闪着恶意的光,仿佛在说:“兄弟,缺外卖吗?
热乎的。”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骂天骂地,突然“砰”一声巨响——熊孩子往窨井盖里扔了炮仗。
下一秒,化粪池像火山爆发,棕黄色的“屎雨”裹着菜叶、纸巾劈头盖脸砸来。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感觉自己成了被淋酱的人形屎汉堡,连睫毛上都挂着可疑的颗粒。
“天爷啊,你这是在玩我吗?
我从小到大上过的学校不是倒闭就是搬迁,摸过的车不是熄火就是报废,中考时感冒,高考时发烧。
找个工作被陷害,谈个恋爱被甩掉!
天爷啊!
你饶过我吧?!
今天难道还有更倒霉的事发生吗?!
你告诉我!
还有什么?!
尽管来吧!”
我悲愤的攥紧拳头。
“呦,这不是我那前男友何瀛吗?”
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穿透了恶臭的空气,精准地刺入我混沌的意识。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头颅。
视线被糊住的污物遮挡了大半,但依然能看清马路对面,一家装修精致的火锅店门口,站着两个人。
我的前女友——李薇薇,穿着一身亮眼的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此刻正捂着鼻子,漂亮的脸蛋因为嫌弃而扭曲变形,像看到了一坨会移动的垃圾。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油头粉面的男人,正是她分手后无缝衔接的新欢,据说是个什么经理。
“天哪你这是做了什么了?
难道是在粪池里游泳了?”
李薇薇夸张地捏着嗓子,声音尖锐得能划破玻璃。
她挽着新男友的手臂,两人默契地同时后退了三米,仿佛我是什么行走的、散发着致命辐射的生化武器。
“啧啧啧,我真是有先见之明跟你分手,你就是个天生的倒霉蛋!
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新男友,那个西装男,更是毫不掩饰他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他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指着我还在滴着污水的头发,上面挂着一片醒目的,疑似(写不下去了,作者正在呕吐)的物体,笑得前仰后合,肩膀剧烈抖动:“哈哈哈哈哈!
薇薇,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出门被狗追,进门踩蕉皮的前男友?
哈哈哈!
这种出场方式真是别致啊!
你看他头发上挂着什么?
哇,受不了了,这真是个屎人啊,不,是屎真人!
哇塞,太有味道了!
我们赶快走,再待下去我昨晚吃的火锅都要吐出来了!”
“屎真人”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被点燃,烧得我浑身发烫。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吼了回去:“你才是屎真人!
你全家都是屎真人!”
然而,我的怒吼在磅礴的“屎雨”余威和刺鼻的恶臭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薇薇和新男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两人对视一眼,爆发出一阵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钻进路边一辆锃亮的宝马车里,绝尘而去。
发动机的轰鸣,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嘲笑声和引擎声渐渐远去,留下我一个人,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散发着地狱气息的马路边。
周围偶尔有行人经过,无不掩鼻疾走,投来厌恶和惊恐的目光。
世界一片灰暗,连天空都仿佛被染成了污秽的棕黄色。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不,是寂寞如屎。
我失魂落魄,像个游魂,凭着本能挪动着灌满铅的双腿。
身上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枷锁,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洗干净,哪怕只是暂时洗去这层令人作呕的污秽,洗去这深入骨髓的屈辱。
不知走了多久,一条浑浊的、缓缓流淌的河出现在眼前。
河水并不清澈,带着城市特有的油腻感,但此刻在我眼中,却比任何温泉都更具吸引力。
我走到河边,望着那汩汩流动的、泛着泡沫的河水,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跳下去!
洗掉这身污秽!
洗掉这该死的霉运!
洗掉这操蛋的人生!
也许……洗着洗着,就沉下去了?
那也挺好。
一了百了。
反正活着也是被命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命。
真希望有一个平行世界啊……我绝望地想着。
那里的何瀛,一定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没有狗屎运,没有化粪池爆炸,没有前女友的嘲讽。
他可能事业顺利,家庭美满,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钱……不像我,只能捡到屎。
就在我对着河水自怨自艾,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时,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无量天尊!”
一声清越悠扬的道号,带着点奇特的韵律,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暂时驱散了我脑中那黏稠的绝望。
我茫然地抬起头。
眼前站着一个老头。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藏青色道袍,头上挽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道髻,插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木簪。
下巴上留着一撮稀疏的山羊胡,随着他说话一翘一翘。
脸上皱纹纵横,但一双小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嗯,怎么说呢,像是老狐狸看到肥鸡般的精光?
他手里还拿着一面脏兮兮的布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铁口首断,指点迷津”。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奇珍(或者奇臭无比的垃圾?
)。
几秒钟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山羊胡激动地抖动着,发出一声抑扬顿挫、极具戏剧张力的惊叫:“哎呀呀!
这位小哥!
不得了啊不得了!
贫道观你印堂发黑如锅底,眼白泛青似死鱼,人中短促似刀削,眉尾散乱如败草!
此乃乌云盖顶,血光冲天,三日之内必有横死之祸的凶煞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