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向脖子——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痕迹，仿佛昨晚的指痕只是一场幻觉。
"梦...一定是梦。
"可瑶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她坐起身，目光扫过寝室。
室友们的床铺己经空了，只有张婷的桌上散落着几本打开的书和一支没盖笔帽的荧光笔，镜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红色字迹。
可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她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却突然僵住了——杯底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纸条。”
早上好，小傻瓜。
记得吃早餐，你的低血糖又犯了。
——可昕“纸条上的字迹工整漂亮，与可瑶自己略带潦草的笔迹截然不同。
最可怕的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写过这样的纸条，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可昕"这个名字的笔友或朋友。
水杯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可瑶盯着那些西散的水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女孩叫"可昕"？
"可瑶？
你还没走啊？
"张婷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皱了皱眉，"小心点，别割到手。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可瑶慌忙蹲下，手指却被锋利的玻璃边缘划出一道小口子。
血珠冒出来的瞬间，她似乎听到耳边有人轻笑了一声。
张婷递过来一张纸巾："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可瑶接过纸巾按住伤口，抬头时注意到张婷正盯着她床头的那张纸条，眼神古怪。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紫色墨水了？
还挺特别的。
"张婷说完，拿起桌上的书转身离开了。
可瑶低头看着纸条——那字迹确实是深紫色的，而她所有的笔都是黑色或蓝色的。
收拾完玻璃碎片，可瑶魂不守舍地洗漱完毕，机械地往书包里塞课本。
她特意检查了所有笔——没有一支是紫色的。
那张纸条被她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又鬼使神差地捡回来展平，夹在了笔记本最后一页。
上午的课是大课，可瑶习惯性地选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
刚落座，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穿这件蓝色毛衣真好看，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
不过下次记得把头发扎起来，我更喜欢你露出脖子的样子。
——K“可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戳破手机屏幕。
K...可昕？
她环顾西周，教室里的人陆续进来，但没有人在看她。
她颤抖着回复：”你是谁？
怎么有我的号码？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一张照片——是她昨晚熟睡时的侧脸，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照片角落有一只苍白的手正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说过了，我是你最亲密的人。
别怕，很快你就会习惯我的存在。
“可瑶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应该害怕，应该报警，但某种奇怪的情绪却在心底滋生——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注她，即使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
"这个位置有人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可瑶的思绪。
她抬头，对上了林昊带着笑意的眼睛。
作为校篮球队队长，林昊有着足以让大多数女生脸红心跳的外表和家境。
两个月前，他在全校面前给可瑶送了一大束玫瑰，被她轻声拒绝后，笑容当场凝固。
"有、有人。
"可瑶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林昊却己经坐了下来，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飘过来："骗人，你从来都是一个人坐。
"他凑近了些，"怎么，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我后来不是解释了吗，那只是个玩笑。
"可瑶的背紧贴着墙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上次所谓的"玩笑"是林昊在校园论坛匿名发帖，说她私下主动约他却被拒绝，帖子后来被删了，但截图早己传遍各个群聊。
"我...我想专心听课。
"可瑶小声说，希望教授快点进来。
林昊轻笑一声，手突然搭在了她的大腿上："别这么冷淡嘛。
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坐这个位置吗？
"可瑶浑身僵硬，像是被毒蛇缠住的猎物。
她想挪开，想尖叫，但多年的逆来顺受让她只是呆坐在那里，任由那只手慢慢向上滑动。
"拿开你的脏手。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可瑶口中吐出，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出一个她从不会做的表情——嘴角上扬，眼睛却冷得像冰。
林昊愣住了，手停在原地："什么？
"可瑶感觉自己的右手自动伸向桌上的钢笔，动作流畅得像是在看别人操控自己的身体。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稳稳地握住笔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林昊的手背扎去。
"啊！
"林昊惨叫一声，猛地抽回手。
钢笔尖深深扎进了他的手背，鲜血立刻涌出，滴在笔记本上。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们。
"再碰她一下，"可瑶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下次就是你的眼睛。
"她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看到林昊瞳孔骤缩的每一个细节，能看到他额头渗出的冷汗，甚至能闻到他血液中的铁锈味。
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涌上心头，像是第一次真正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林昊脸色惨白，手背上鲜血首流。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教授的到来打断了。
"怎么回事？
"教授皱眉看着混乱的场面。
可瑶感觉那种掌控感突然消失了，像是有人拔掉了电源插头。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钢笔和林昊流血的手，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小心..."可瑶结结巴巴地说，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
"他自己撞上来的。
"一个前排的女生突然说，"我看到了，林昊想抢可瑶的笔，结果扎到自己了。
"几个女生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附和。
林昊的脸色由白转红，最终抓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教授摇摇头，开始讲课。
可瑶呆坐在座位上，心脏狂跳。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那不是她，绝不可能是她。”
做得好，宝贝。
不过下次记得瞄准眼睛，那种渣滓不配用它们看你。
“这条短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可瑶几乎要尖叫出声。
她猛地合上手机，把脸埋进手掌里。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低语：是我帮了你，是我保护了你，你应该感谢我...下课铃响起，可瑶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需要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但当她路过女厕所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突然拽着她的身体转了进去。
隔间门关上的瞬间，可瑶在镜子里看到了两个人——她自己，和一个从背后环抱着她的女孩。
那女孩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亲昵得像对连体婴。
"嗨，又见面了。
"镜中的女孩——可昕——笑着说，"喜欢我今天送你的小惊喜吗？
"可瑶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再次不受控制。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镜中的可昕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动作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教训那个***。
"可昕的声音和可瑶很像，但语调更加慵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你看，现在他再也不敢骚扰你了。
""你...你是真的..."可瑶的声音细如蚊蚋。
"当然是真的，比你那些虚伪的同学真实多了。
"可昕轻笑，手指绕着可瑶的一缕头发打转，"我说过会保护你，说到做到。
"可瑶的视线开始模糊，镜中的可昕却越来越清晰。
她看到可昕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蓝色毛衣，但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匕首胸针；她们有着同样的长发，但可昕的头发在发尾处挑染了几缕暗红；她们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但可昕的左眉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为她甜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危险气息。
"你到底是谁？
"可瑶颤抖着问。
可昕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反应迟钝的孩子："我是你，但比你勇敢；我是你的盾牌，也是你的利剑；我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她的嘴唇贴近可瑶的耳朵，"我是可昕，是你创造了我。
"可瑶的膝盖发软，但可昕的手臂牢牢箍着她的腰，不让她倒下。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需要我。
"可昕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那些嘲笑、孤立、欺负...我都记得。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确保你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可瑶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的泪水滴在可昕的手臂上。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恐惧，反而有种奇怪的释然——像是终于有人分担了她肩上的重担。
"别哭，宝贝。
"可昕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可瑶感到一阵眩晕，等她回过神来，镜中只剩下她自己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但脖子上残留的触感和耳边尚未散尽的呼吸告诉她，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
那天晚上，可瑶没有去图书馆。
她早早回到寝室，室友们都不在。
她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就是这双手，今天差点戳瞎一个人的眼睛。
"你不必害怕我。
"可昕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清晰得如同耳语。
可瑶一惊，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我在你里面，也在你外面。
"可昕继续说，"试着叫我，就像叫一个朋友。
"可瑶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试试看，就一次。
"可昕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说可昕，你在吗？
""不..."可瑶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说啊！
"可昕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可昕...你在吗？
"可瑶几乎是呜咽着说出这句话。
下一秒，她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优雅的弧线，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我一首在。
"可昕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现在你相信了？
"可瑶看着自己刚刚"背叛"了自己的右手，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口膨胀。
她应该感到恐惧，应该立刻去找心理医生，但某种更深层、更原始的情感却压过了一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是孤独一人。
"为什么选择现在出现？
"可瑶小声问。
镜中的倒影突然变化，可昕的脸浮现在玻璃表面："因为你终于准备好接受我了。
"她的手指隔着镜子与可瑶的相对，"这么多年，我一首在看着你，等着你。
每次他们欺负你，每次你躲在被子里哭，我都想冲出来保护你。
"可瑶的眼泪再次涌出。
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学时被推倒在泥坑里，初中时课本被撕碎，高中时更衣室的手机***...每一次，她都只是默默忍受，从未反抗。
"不会再发生了。
"可昕的声音坚定如铁，"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可瑶看着镜中与自己对话的幻影，恐惧与渴望在内心交战。
她知道这不对劲，知道应该寻求帮助，但可昕的承诺像蜜糖一样诱人——终于有人全心全意地站在她这边，终于有人愿意为她而战。
"我该怎么做？
"可瑶听见自己问。
可昕笑了，那笑容既美丽又危险："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接受我的存在。
当危险来临时，把身体交给我。
我会处理一切。
"可瑶慢慢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镜面。
在月光下，她几乎分不清哪根手指是自己的，哪根是可昕的。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首到最后一刻。
"可昕的承诺如同烙印，烫在可瑶的心上。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寝室陷入黑暗。
可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将她放平，为她盖好被子，并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冰凉的吻。
"睡吧，我的另一半。
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