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连续被打三顿的沈志强一肚子怨气，可也不想在继续丢脸了，摔摔打打进了屋。
没热闹可看，众人自然就散了。
沈老蔫儿拎着化肥放到仓房，容淑慧想要拿另外那袋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妈，我来吧。”
容淑慧瞥了眼刚才一直装隐形人，这会跑出来卖好的沈志国，直接松手，转身回屋了。
沈志国夫妻坐在角落里不吭声，沈志勇靠墙站着，沈志强坐在炕头生闷气，沈晓梅坐在凳子上也大气不敢出，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沈老蔫儿坐在炕梢，一边卷烟一边问：“到底咋回事啊？”
沈晓梅得到容淑慧的应允，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学了一遍。
沈老蔫儿动了动唇，想说孩子能有份正式工作确实是难得的好事，但又不知道容淑慧为啥不同意，就小声问：“那啥，他妈，你咋想的？”
“我就那么想的，咱家没钱，老五要买工作就自己借钱自己还，反正他上班就有工资了。”容淑慧语气硬邦邦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呃……行，听你的。”沈老蔫儿见容淑慧语气不对，也没敢多说。
默默划根火柴，烟还没等点燃就被容淑慧薅走了，“不许抽，以后把烟给我戒了！”
老头子上辈子就是肺子出毛病后病歪歪才走的，这辈子必须让他好好保养身体。
沈老蔫儿烟瘾犯了，馋的直吧嗒嘴，眼睛直勾勾望着容淑慧手里的烟，可怜巴巴的商量：“要不我抽完这根在戒？”
那就跟吃完这顿饭在减肥，明天开始再运动一个道理，永远也别想成功！
容淑慧横了沈老蔫儿一眼，手一用力，直接把那根烟捏烂了，霸道的说：“我说戒就戒，你再抽一口试试？”
“听……听你的。”
沈老蔫儿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想抽，但还是忍住了。
老婆子在气头上，别惹她了，气坏了还是自己心疼。
容淑慧不理他，接着说分家的事。
沈志国抢着开口：“妈，我们不分，下边弟妹还都没成家呢，要分家这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吗？再说我是老大，得给你和爸养老呢！”
容淑慧心里冷哼，等你养老，怕是她和老头子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上辈子的经验教训教会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亲生儿女也不例外。
不过只要自己手里有钱，有都是人愿意来当三孙子，到时候你说鸡蛋是带把的，他都会附和说是树上结的。
她和老伴才四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她就不信，自己有上辈子的先知和经验，还赚不到两人的养老钱。
“我同意分！”沈志强又委屈又生气，说话的口气就不怎么好，“妈你说咋分吧，你不说要公平吗，我看你咋公平的！”
沈志勇皱眉训斥，“老五，好好跟妈说话。”
“我还咋好好说，要不要跪地上磕一个？妈不就是为了给你娶媳妇才不同意给我买工作的吗，你装什么好人？”
“沈志强你别跟疯狗一样乱咬，三哥都说了他先不结婚给你买工作，你耳朵塞鸡毛了没听见？”沈晓梅看沈志强那副‘我没错，你们都欠我的’模样就来气，还是打的轻。
“都给我闭嘴！”
容淑慧目光扫了一圈，厉声道：“我和你爸还没死呢，你们就要上天啊？
这还没咋滴呢，就吵个没完，真到我俩不能动那天，还能指望上你们？”
想起上辈子的事，容淑慧心里就充满了郁气，看老大老五也更不顺眼了，必须要把这俩白眼狼分出去，多等一天她都对不起自己。
她拿出钥匙，打开炕琴的锁，掏啊掏，在深处掏出一卷用手绢包着的钱往炕上一扔。
“我和你爸就是个刨土种地的老农民，没有多大能耐，生下你们五个，没让你们冻死饿死，把你们好好的养大，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之前没有分田到户，村里都是工分制，家里一年能分到多少钱你们也都清楚。
老大结婚的彩礼，老二的嫁妆，还有老五念书都是花销的大头，还有日常的柴米油盐，现在家里总共就剩这么多钱了。”
容淑慧打开手绢，零零散散的钱露了出来，连个十元的大团结都没有，只有五张五元的和几张一元两元的，剩下的都是毛票分票。
数了数，总共36元5毛8分钱。
她把钱直接摆在炕上，看着沈志强说道：“老五你不是想要公平吗，那咱们就来算算账。
家里五个孩子，只要自己愿意念书的，我和你爸都供，你哥哥姐姐有的念到小学，有的念到初中，只有你一个读了高中。
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都是他们自己不想再读了才下来的，所以初中以前的费用咱都不算。
就算算你在高中花了多少钱。
高中在县里，需要住校，一学期学费五块，书本费、班费、杂费、住宿费加起来差不多要十五块，吃饭一个月四块五，一学期算你四个月，总共加起来就是38块钱。
高中读了两年，那就是152块钱，这还不算你在家里的吃喝，买衣服和那些零花钱。
你大哥娶你大嫂，彩礼50块，打家具和办酒席加起来也50块左右，加起来100块钱，那也没有你花的多。
所以现在分家，最吃亏的是你三哥，毕竟之前家里赚的钱他出力不少，却没得到任何好处。
不像你，这些年光读书了，家里啥活都指不上你。”
容淑慧把话都摊到了明面上，然后问沈志强：“这笔账，你认不认？”
沈志强抿着唇不出声，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都不知道自己花了那么多钱。
“哑巴啦？说话！”
“我认。”沈志强这次回答的没什么底气。
容淑慧又看向沈志国夫妻，“你俩有没有意见？”
“没有，妈，我们不同意分家。”沈志国强调。
“没问你的就不用说。”废话咋那么多？
容淑慧继续道：“这个家是我们老两口的，我的意思就是你爸的意思，下面我代表我们俩说说这个家怎么分。”
沈老蔫儿点点头，“对，我听你们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