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雨刚停,石板路被阳光晒出水汽,空气有点闷,像一块没有拧干的温热毛巾。
你本来只是想找一个地方歇歇脚。
巷口拐角,一家没有招牌的花店藏在雨后的青藤之间,突兀得如同从夹缝中不小心长出来的一抹绿意。
玻璃门半掩着,门上贴着一张手写纸条:“绿植修复|暂不接待”你正想转身离开,余光却瞥见花架后面,有个蹲着的人影。
他正为一盆黄叶的文竹翻盆。
穿着有些旧的灰色工装,神情专注,像是在研究某种精密的仪器。
他没有发现你,或者说,没有反应。
你注意到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猫耳静静垂着,但却不像猫警觉时那样西处动弹,反而呈现出一种近乎无察觉的沉静。
你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个听不见的兽人。
他的尾巴盘在膝边,一动不动,但不知为什么,你从那份安静里感受到一种极温柔的存在。
你轻轻推门,脚步尽量放缓,在门铃响之后,他也终于察觉到了光线变化。
他转过头来看你。
那是一张不带任何攻击性的脸,皮肤苍白,带着露水气息的眼睛,颜色比山茶花最深的绿还要深一分,清冷又温柔。
眼角有一道极浅的褐色痣,给原本冷淡的气质添了点说不出的安稳,让人忍不住靠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你,似乎在确认你的来意。
他盯着你看了一秒,然后迅速低下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出手机,熟练地打下一行字,屏幕递给你:对不起,今天休息。
如果有急事,也可以看看。
你一愣,随即意识到他的沉默和不说话不是冷淡,而是他真的说不出、也听不见。
“我没什么事,”你解释,“只是……看到这家店,很喜欢,进来看看。”
他抬头,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你并不是要买花,而只是想留下来。
静默了一会儿,你说:“我可以坐一会儿吗?”
他思考了一瞬,点点头。
然后快步走进屋内,拿出一张矮凳,擦干净,再搬到窗边那块日光最足的位置。
他动作很快,却没让你觉得慌张。
你坐下时,他站在原地,慌张得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问:“你是这家店的主人吗?”
他局促地摇头,又低头打字:我是员工。
老板出城了,不放心我一个人看店,就只让我闭门照料一下店里的植物。
我叫临舟。
你点点头,也告诉了他你的名字,“我是……白苇。”
边说边拿出手机,打出这两个字,笑着示意。
他顿了一下,缓缓打下:谢谢你告诉我名字。
你看见他打完这句话后,尾巴轻轻一抖,好像在压抑某种情绪,但很快又垂了下来。
你没有打扰他,只是坐着继续看向窗外。
他也没有刻意表现什么,只是继续照料他那株文竹。
偶尔他会抬头看看你,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想确认你还在。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一层细密的水汽里,给这家小花店悄悄加上了一圈柔软的光晕。
你坐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店里某一盆安静生长的绿植,被人默默地照料着。
风不大,空气潮湿,但你没有想离开的意思。